常聞哲感覺有些無奈。
他已經跟在錢鳳柔和楊菁菁的身後鑽遍了西陵一路那些大大小小的店鋪。她們興致勃勃的幾乎是逢門必進，站在那些五花八門的服裝、箱包、高跟鞋、化妝品和小飾品麵前幾乎邁不動步子，她們就會輪番充當時裝模特兒，還請他免費欣賞；她們會小聲的談論今年流行的款式和各種品牌，還會不厭其煩地與店老板討價還價。
“你別想溜！”他好幾次想混入熙熙攘攘的人群裏消失，楊菁菁會很警覺地把小手插在他的褲袋裏，讓他動彈不得；當她鑽進了李寧專賣店的試衣間裏換衣的時候，錢鳳柔會把烤肉串的鐵釺遞給他：“獎賞給你的。”
“謝謝。”那鐵釺上隻剩一片薄薄的肉片，連牙縫也塞不住，他還是吃了：“這算不算接吻呢？”
“胡說。”錢鳳柔臉紅紅的，她肯定知道他話裏的意思，就有了些氣惱：“流氓，盡想些肮髒事！”
“菁妹。”他對拿著衣服走過來的楊菁菁說道：“你鳳柔姐說你人小鬼大，一天到晚盡想些肮髒事。”
“是嗎？”小魔女一點也不生氣：“你想不想聽聽鳳柔姐的那些肮髒事？”
冰美人就會緋紅著臉，跳起來去堵她的嘴，楊菁菁就會嘻嘻哈哈的笑著躲閃。兩個女孩子就會像兩隻蝴蝶似的在人群中穿來穿去，他就會無可奈何的走上前去，一手抓住一人，把她們拉出店鋪。
他記得已經逛了快三個小時，頭皮有快發麻了，也有些走不動路了，可他手裏提著的購物袋裏還隻是裝有兩包舒爽衛生巾、一包正林瓜子、兩條女孩子穿的短內褲、一張孫妙晴的最新專輯和三瓶喝剩的娃哈哈純淨水而已。他還在四處打量著垃圾箱的位置，好把兩個女孩嚼過的口香糖的膠質、話梅糖的包裝紙扔進去。
常聞哲終於在國貿大廈門前找到了垃圾箱，不鏽鋼的、卻髒兮兮的，光潔的箱體上貼滿了辦證的電話號碼，還有沒洗幹淨的痰跡，他還是很樂意地把廢棄物扔了進去，回頭卻有些大驚失色：兩個女孩子手挽著手，談笑著正在走向大廈那豪華的店堂。那可是五層大樓，滿滿當當、琳琅滿目，還不會把人轉暈過去！
“等等。”他趕上去，還是挺有禮貌的：“小姐們，是不是到此為止，還得留點意猶未盡的感覺，下次再來？”
錢鳳柔站住了。高挑的身材本來就菁菁玉立，加上古典仕女一般的麵容和冷豔孤傲的氣質，還有豐乳肥臀都引來不少人注目。她今天沒穿警服，和楊菁菁一樣，都是藍色的牛仔褲，飄逸的白綢衫，還有一雙高跟鞋，美麗動人極了。
“菁妹。”她飛快的看了常聞哲一眼：“其實我也累了。”
“也行。”楊菁菁不由分說地拉起錢鳳柔就走：“我們就再堅持一會兒，按照原定計劃，隻逛第一層。”
“一樓有什麼可逛的？”常聞哲這才稍稍放心，跟著她們走進了明亮的店堂：“藥品櫃你們不會看，小家電你們不感興趣，皮鞋櫃肯定不如專賣店。”
“還有呢？”楊菁菁眼睛亮亮的：“接著說。”
“箱包還不到更新換代的季節，樓下超市裏的糖果糕點家裏還有，美容美發你鳳柔姐用不著，人家是天生麗質。”常聞哲接著說道：“總不會是金銀珠寶首飾吧？”
“鳳柔姐。”楊菁菁叫了起來：“我說過，我哥就是男人中的極品，聰明過人！不錯吧？果然被他猜中了！”
錢鳳柔扁扁嘴，沒有回答，扭過臉望著店堂裏的五花八門的廣告，根本不看常聞哲，但她那白嫩的臉上有了些害羞的紅暈。
“說清楚一點。”常聞哲有些發懵：“誰要買金銀首飾？”
“當然是鳳柔姐了。”楊菁菁在笑：“可是我也想要，幹爸說我還小，又是學生，幹媽還罵了我幾句。”
“小魔女。”常聞哲張口結舌：“怎麼連你幹爸幹媽也拉出來了？他們回國了？我怎麼一點消息也不知道？”
“笨！”楊菁菁大大的眼睛瞪著他：“視頻，懂不懂？前天晚上，我向幹爸幹媽介紹鳳柔姐的時候，你還在被窩裏夢見周公呢，睡得像個死豬似的。”
常大文這才稍稍有些放下心來。他對那個遠在萬裏之外的父親依然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尊敬和害怕，那個老軍人在他們哥倆麵前永遠是嚴肅的，從來不苟言笑，連說話也是很短促的，雖然很少打他們哥倆，但隻要那個板著臉的麵孔出現在家裏，平時大鬧天宮的哥倆就會文靜得像個處女。有段時間，他們甚至懷疑過，那個衣著簡樸、沉默寡言、高大瘦削的老軍人、已經破產倒閉的印刷廠的黨委書記究竟是不是他們真正的父親。
那個老軍人卻受不了楊菁菁的攻勢，她會噘著嘴倒在他的懷裏，奶聲奶氣的說話，還會摟著他的脖子，讓他看她那淚眼朦朧的眼睛，那個嚴肅的老人就會乖乖的舉雙手投降了，常聞哲和常大海就得趕快從屋裏消失，否則，幾個巴掌、一頓打板子是少不掉的；然後就是李玉如，那個花枝招展、心靈嘴巧的妖豔的美人在澳洲墨爾本的家裏受到全家人的熱烈歡迎，那個妖精是以楊菁菁的陪伴身份出現的，但楊菁菁的透露卻透露了事情的本質：“人家是為哥的女朋友。”全家人也就恍然大悟，也就心滿意足了，常聞哲的老媽就把她當作另一個楊菁菁，還給她買了一條價值不菲的紅寶石項鏈；老軍人還得意的帶著她去釣了半天魚，當然是進行了半天的調查摸底工作，回來後就讚不絕口了，居然說自己的兒子“委曲人家了。”常聞哲差點沒瘋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