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鐵依然興致勃勃的在與常聞哲一起喝酒。
重新梳妝打扮一番的孫妙晴隻是和她父親打了個招呼就趕到第一醫院去見李嫣然去了,兩父女顯得很隨和,她說“有點事。”市委書記就點了點頭,揮了揮手。粉色佳人還是很有自信的,站在進門的玄關處換鞋的時候還在告訴常聞哲:“相信李嫣然一定聽說過我的名字”;她表現得依然很霸道:“天常老子也不能阻止我們兩人在一起”;她甚至聲稱:“你的女人中間誰都可以沒有,就是不能沒有我!”
兩個男人的酒興絲毫沒有受到孫妙晴突然離去的影響,這位新任的市委書記反而似乎比女兒在身邊時放得更開了,沒有了粉色佳人的監督,沒有了女兒噘著嘴的指責,他也敢將小酒杯裏的稻花香一飲而盡,稍稍皺皺眉頭,咕嚕一聲咽下去,習慣性的微微張開嘴,哈出一口酒氣,笑著看見常聞哲把酒杯舉過頭頂,也是一飲而盡,然後將一隻雞腿用手撕成肉條,一人一半,眉開眼笑的吃得津津有味。
“曉倩說你也會做菜。”孫鐵問著:“你認為她的廚藝如何?”
“女孩子能做得如此地道也不容易了。”常聞哲實事求是:“蒜薹炒臘肉是她的絕招,吃過一次永生難忘;魚香肉絲可是廚師水平,其他的可就一般般了。”
“不錯,能吃出這樣也算一等一的水平了。”他看著電視上自己今天上午前呼後擁的視察節日市場準備的情況,笑了笑:“你對曉倩如何評價?”
“上得廳堂,下得廚房,本身就是一等一的女子,加之又能主持節目,又能唱歌,還能拍些影視片,也配得上出類拔萃、頂尖高手了。”常聞哲也笑笑:“就是脾氣不好,有時喜歡耍耍性子,還有些蠻不講理,當然,隻要有人幫忙,絕對是隻懶貓。”
“英雄所見略同。”孫鐵很高興:“值得喝一杯。”
放下酒杯,常聞哲在繼續給他斟酒,孫鐵正在饒有興趣地看著他的身影在電視熒屏上從農貿市場切換到了城東大道的現場辦公會,站在一片油菜花旁邊,孫鐵看見自己在揮著手說著什麼,頗有些指點江山的味道。
“你平時怎麼稱呼曉倩?”孫鐵吃了一些蒜薹炒肉,突然問道:“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會不會也叫她粉色佳人?”
“我們經常開些小玩笑,完全是胡說八道。”常聞哲決定如實說出:“您都聽見了,她喜歡把我稱為壞蛋,我就叫她惡婆娘,她挺喜歡這樣的稱呼。”
“有趣,有趣。”孫鐵哈哈大笑起來:“曉倩的稱呼完全是胡攪蠻纏,把壞蛋改成好人才差不多,你的稱呼倒有幾分確切。”
“她總是隻是在我們兩人之間私下裏才這樣叫我。”常聞哲有些難為情:“在一般人麵前,她還是很照顧我的形象,很文明、很禮貌的。”
“能給我講講你們之間的事嗎?”孫鐵補充說道:“如果不勉強的話,就講講她刁蠻無理的一麵。”
“那就太多了,上個星期,我打電話告訴她,菁妹想要一張她的北京歌友會的影碟光盤,曉倩的動作蠻快的,第二天就接到了郵件快遞。”常聞哲苦笑著,繼續說著:“她的電話接踵而來,非要我陪她去吃長沙火宮殿的臭豆腐,我就知道上了當。”
“後來呢?”孫鐵哈哈大笑起來:“這可上了個大當,完全得不償失。”
“可不,從某市趕到長沙,隻是為了吃一盤臭豆腐,這代價也太大,我當時就拒絕了,並答應以後有空陪她去玩我們這裏的車溪風景區。”他苦笑著:“人家的霸道脾氣就爆發了,根本不聽解釋,聲稱如果我不答應,就從當天下午開始絕食,我知道她會說到做到,隻好當天晚上坐臥鋪客車趕過去了。”
“這是曉倩一貫的伎倆。”孫鐵理解的在笑:“她一定很高興。”
“高興歸高興,曉倩之後就有些得寸進尺。”常聞哲回憶道:“她居然想要我留在那兒陪著她拍電視劇,我可第二天就溜之大吉了。”
“情有可原嘛。曉倩大一就開始主持節目,大二開始唱歌,還沒大學畢業就開始演電影,一畢業就被廣電中心網絡了,很快就紅得發紫,越發不可收拾了。”孫鐵在一顆顆的夾著油炸花生米,接著說道:“慢慢的就陷在娛樂圈裏成了什麼孫老師、表演藝術家、歌唱家、大明星,脾氣也就越來越大,越來越壞。”
“按現在的說法,那叫個性。我們家裏有一個她的粉絲,口口聲聲說就是喜歡她的那個性格。”常聞哲解釋道:“其實隻要你不理她,任憑她撒撒嬌,發發脾氣,過不多久,她會乖乖地向你賠禮道歉。”
“那是因為她在乎你。”市委書記淺淺的喝了一口酒:“上次到省裏開會,到她的新居裏看了一下,迎麵就看見你望著我在傻笑。”
“曉倩挺喜歡那張照片,不過也太張揚了,我會叫她收起來的。”常聞哲有些不好意思起來,他知道孫鐵說的是什麼,臉也有些紅了:“我說過,她就是不聽。”
“這就是她的秉性,認定的道理決不回頭。不過,顯得挺好的,既和諧又陽光,就留著吧。”孫鐵在和他幹杯,一臉慈愛的笑意:“其實我是直到親口聽見曉倩的承認以後,才真正相信我的希望變成了現實,我一直希望她能找到一個和你一樣的男孩子,聰明、堅毅、有安全感、有同情心、我還有點私心,要是像你這樣,既能陪我喝點酒,談談閑話,讀讀宋詞,下下象棋,那就太完美了。”
常聞哲有些感動,僅僅隻是一次意外的邂逅,僅僅隻是一次小酒館裏的開懷暢飲,僅僅隻是一條菁妹送的毛茸茸的大圍巾,僅僅隻是一次漫無邊際的閑聊,隻是意氣風發的朗讀和推心置腹的交談,這個文人氣質的長者就認定他是自己獨生女兒的終身伴侶,而且有些顯得心滿意足,而且事實的確如此,實在有些神奇。
“伯父。”他回答道:“謝謝您的信任,曉倩一直聲稱有人向她推薦我,還對我頗有好感,我一直在猜測,但一直沒想到是您。”
“那次和你喝完酒後,我就買舟去了萬洲,一江的冷雨,還有越來越濃的濕冷,我突然想起了蔣捷的《虞美人》。”孫鐵背了起來:“少年聽雨歌樓上,紅燭昏羅帳。壯年聽雨客舟中,江闊雲低,斷雁叫西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