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明媚的將莊嚴古樸的寶通禪寺山門上由趙樸初題寫的四個鎦金大字映得發亮,把寺內的大雄寶殿籠罩在一層金黃的佛光中,寺外就是車水馬龍、人聲鼎沸、世態炎涼的武昌繁華鬧市,武珞路永遠流動著為生計、為希望奔波的芸芸眾生;一牆之隔的寶通寺內卻顯得異常肅靜,除了時而傳來的磬鼓的敲擊聲,剩下的就隻有朗朗的朗經聲了,這座武漢四大叢林之一的千年古刹裏有一所佛學院,還有一個遠近聞名的素菜館。
常聞哲領著李玉如和劉心怡從聖僧橋上走過,一切和上次來的時候一模一樣,仿佛就發生在昨天,還是紅魚遊曳、烏龜曬背的放生池,還是屏牆高聳、布瓦鋪脊、鬥拱飛簷、彩繪雕琢的佛教建築群,還是香煙繚繞、燭光點點的彌勒殿、大雄寶殿、玉佛殿;還是從般若門走過,抬頭就可以望見掩映於蒼鬆翠柏之中的高高的洪山寶塔。
李玉如換了一身白衣黑褲,紅衣女子不見了,妖豔的光彩收斂了許多,劉心怡也褪去了綠衣,簡簡單單的一襲白裙,卻更顯得清秀、水靈、還有飄逸,很虔誠的尾隨著常聞哲走過前院,穿過一條幽靜的甬道,這裏更顯得安靜,禪房裏有些僧人在打坐,口中念念有詞,卻聽不清在念著什麼,劉心怡似乎有些觸動,紅唇也在微微顫動,再拐過一個生滿青苔和野草的潮濕的牆腳,迎麵走來一個小和尚。
“小師傅好。”常聞哲認出是雲林法師房裏的人,急忙合掌致意:“好久不見,法師可安好?”
“法師好。”小和尚認出了他,有些喜形於色:“法師前幾天還念叨過,說常施主也應該來了。”
一股暖流從他身上流過,他真的被感動了。這個能洞察人生軌跡,知曉凶吉禍福,名揚天下的法師居然對他關懷備至,體貼入微,而且是在他明確表示拒絕皈依佛門之後,依然對他這個叛逆者念念不忘,而且有求必應,格外照顧,不單單是一句“你原本是佛道中人”的斷言,也決不是喜歡和他談談宋詞,說說詞話那麼簡單,而是一種莫名的關懷、默默的注視、長輩般的寬容和師表般的教誨。
再次走進那座不大的院落,迎春已經開過了,菩提樹新葉片片,廊道裏有些小草生長的鬱鬱蔥蔥,矮牆上那些斑斑點點的水漬還在,破舊的禪房的木壁上被擦洗得幹幹淨淨,無法關嚴的木窗上歇著一隻顫悠悠的蝴蝶,雲林法師坐在屋簷下的一張小桌上看書,一把極為普通的木靠椅,一個薄薄的黃坐墊,看得聚精會神。
“晚輩常聞哲叩見法師。”常聞哲在小桌前跪下,虔誠的在給雲林法師磕頭:“好久不見,法師可安好?”
“你又不是我佛中人,拜老衲幹什麼?”雲林法師將那雙慧眼轉移到他身上,無不疼愛的笑了:“要拜,就到外麵去拜菩薩。”
“天地君師,都是晚輩應該拜的。”他堅持著:“法師的教誨銘記在心,船動山不動,雲動天不動,在困難的時候想起法師的囑咐,就咬牙堅持挺過來了。法師對我恩重如山,尤其應該拜的;出來以後應該早點過來問好,更是應該拜的。”
“老衲對你說過,所謂‘疾風知勁草’,真正的男子漢就應該挺直腰板做人,困難與挫折不過是過眼雲煙,堅定信心,百折不回,走自己的路,享受自己的人生,這才是最最重要的。”雲林法師諄諄說著:“聞哲能夠好好的站在老衲麵前,還帶著自己的女人一起來,這本身就說明了一切,可喜可賀。”
“謝佛祖保佑,風浪再大,勝似閑庭信步;謝法師指點,方能化險為夷。”
“你在危境之時,李小姐可是來過多次,虔誠拜佛、祈求平安,老納雖然不方便相見,卻也是知道的。隻是以後不要傾其所有,心到則靈。”雲林法師淡淡一笑:“赤誠之心,關愛之情,日月可鑒,你得謝謝人家。”
“法師不說,我一點也不知道。”常聞哲恭恭敬敬轉過身給跪在他身後的李玉如鞠了一個躬:“你對我的好,沒齒難忘,但願有機會報答你。”
“法師,聞哲在騙你。”李玉如得理不饒人,跪在地上在叫:“他出來之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想跟小女子分手,而且根本不念兩年多來的感情。”
“上次你在我門前大哭一場,我不叫人告訴過你嗎?那是他在和你耍小孩子脾氣,大凡男人,都有此等癖好。”雲林法師不以為然:“過上一段時間,他會想起你的好,會乖乖的再去找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