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聞哲把那輛銀灰色的鄭州日產車停在了湧金廣場的家樂福停車場裏,老爺子很高興的和他一起鑽出車來。
杭州的空氣質量太好了,湛藍湛藍的天空可以看得很遠很遠,一絲絲的白雲就像是西湖裏蕩漾的遊船,春光明媚,照在身上暖洋洋的,杭州中心城區的街景除了豪華,還有著江南的風味,每一座店鋪都似乎有自己的特色,小門麵江南韻味,大商場落落大方,就連家樂福這樣的外來貨也有了幾分浙江的柔情。
他們站在湧金廣場上抽了一支煙,看看是否有尾隨而來的車輛,即使有,也是當地駐軍對老爺子的關心和愛護,但他們不喜歡,老爺子也不喜歡,因為在一些特定的時候,他僅僅隻需要常聞哲一個人,但他不能那樣說,那會引起軒然大波,他也不能那樣做,那會在他們身後引來更多的尾隨。
“除了瘦了一點,小朋友好像更精神了,看來磨難和挫折對你沒起什麼作用。”老爺子眼神裏滿是疼愛:“所以古人才會說出那些臥薪嚐膽、鳳凰涅磐之類的話。”
“您才精神抖擻,滿麵紅光呢。”他領著老爺子走向家樂福:“一件夾克衫,一條軍褲,還有些大將風度,怪不得和玉如一起逛街,人們會傳言名典集團的李總傍上了一個有錢有勢的千萬富翁,除了年齡稍稍大了點,但很有紳士派頭。”
“那真是榮幸。”老爺子笑得合不攏嘴:“我可服了你的那位小妖精,哭哭啼啼的坐在我的辦公室裏要我給你幫忙,還說我一直把你當作兒子看待,危難的時候不能見死不救。我告訴她,不會有事的,她卻說你被人弄到山裏去了,音信全無,怕你被那些人給打死了,我說過不了多久,你就會完好無損的站在她麵前,小妖精還是不依不饒。”
“麻煩您了,她就是這個德性。”常聞哲在為李玉如而感動:“找到她是我的福分,就像您找到田姨一樣。”
“小聲點。”老爺子警惕的提醒著:“我知道你不是那種見錢眼開的人,也不會做那種陰謀詭計,就找人去問了問,果然如此,也就沒有理會小妖精的聳人聽聞的消息和悲觀失望之極的分析,還是照常讀我的書、吃我的飯、做我的事,隻是沒人陪著喝酒,沒人在我麵前眉飛色舞的朗誦宋詞,倒是有些寂寞。”
“謝謝您的信任和關心,我知道田姨在我的事情上也幫了一些忙。”常聞哲和老爺子走進了家樂福的入口:“您也相信我沒有參與其中?更沒有參與豪賭?”
“你的那個楊叔的所謂豪賭隻不過是為了掩人耳目,為那些巨款的不翼而飛尋找借口罷了,卻不知恰恰是掩耳盜鈴了。”老爺子微微一笑:“他與北京的一位高層的秘書搭上了關係,老老實實地把錢按照人家的吩咐,一筆筆的存進了香港的一個賬戶上,隻是有些大的款項不知去向,你的那個楊叔是用錢鋪路,想買個高官厚祿呢。”
常聞哲恍然大悟,居然在林立的貨架之間愣住了。他這才相信楊漢生是真的利令智昏、權欲熏心,是北京的那個家夥對他許下了一個不會兌現的承諾,給他吹了一個大大的絢麗的肥皂泡泡,也是楊叔對時局、形勢、風向和靠山等等原因的諸多的分析錯誤,是他幻想在退休之前完成一次輝煌的三級跳,給自己、給聞哲、給楊菁菁一個好的未來。
“是個悲劇。”他歎了一口氣:“楊叔這是飛蛾撲火。”
“這個比喻恰如其分。”老爺子漫步走著:“中紀委對那個高官實行雙規以後,你的楊叔還在傻乎乎的往那個帳號裏塞錢呢,而在山西的一個監獄裏,那個家夥坦白的第一個人就是你的楊叔,還是挺可悲的。”
“老爺子。”他在試探著:“那…楊叔的死…”
“我隻關心你是否牽連進去,對於那個人我沒有興趣。”老爺子回答得很坦率:“也可能是有人想讓他永遠閉上嘴,畢竟還有一大筆錢下落不明,而他還是在心存僥幸,拒不交代任何問題,而現在的技術隻要過了兩個小時以後,猝死的原因隻會是心肌梗賽;當然也有可能萬念俱灰,自己感覺活著隻不過是一具行屍走肉,他也有可能選擇自我了斷。我隻知道北京的那個人死了,你的楊叔也死了,案子也就結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