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麗娜愣問:“你們區隊長為你爭取了?”
我點了點頭:“是的。還有我的老鄉趙龍,全中隊,就他們兩個,不希望我這個害群之馬,離開部隊。”
楊麗娜輕盈地重新走到我麵前,輕拍了一下我的肩膀,露出了一絲特殊的微笑,這微笑,或許是鼓勵的笑。
楊麗娜帶有幾許玩笑地安慰道:“小毛賊!你傻呀,區隊長能爭取你留下,證明在他心裏,你並不是一無是處。證明-----”
我打斷她的話:“好了麗娜,其實------”
楊麗娜一怔,或許她沒想到,我會稱呼她‘麗娜’。
但實際上,這個名字,已經在我心裏呼喚了無數遍。我對她,早已沒有了怨憤,擁有的,隻有感激和膜拜。
我盯著楊麗娜漂亮的臉蛋,聞嗅著她身上散發出來的青春氣息,鼓起勇氣說道:“麗娜,其實,其實------我們縣武裝部馬上就要派人過來接我了,我要脫下軍裝,永遠離開這裏。在部隊,如果說還有一件事讓我銘記終生,那就是遇到了你;如果說還有一個人值得我回憶終生,那這個人就是你。但是,在我臨走之前,有些事情,我必須要告訴你了!”
不知為什麼,說這番話的時候,我的心裏猛地打了個顫!我突然想:倘若我將那件事告訴楊麗娜,等待我的,會是暴風雨的來臨嗎?
楊麗娜像一個虔誠的佛教徒,瞪大美麗的眼睛望著我,等待我揭曉答案。
我能感覺得出,她為我的擔心。
我的大腦翻江倒海再三,終於鼓起了勇氣,道出了心中隱藏許久的那個難以啟齒的秘密:“麗娜,其實,其實我----其實我已經恢複了!我隻是一直在欺騙你,瞞著你。現在我馬上就要脫下軍裝了,這件事如果不說出來,我心裏會內疚一輩子的。所以,你不必再費心思要為我負什麼責。反而是我,應該自責。”我低下頭,麵帶一分羞怯地瞧了瞧下麵,似是擔心楊麗娜聽不懂,故意向她發出肢體暗示。
楊麗娜愣在原地,隨即試探地追問道:“你是說,你,你那,那個地方,恢複了?”
我能看的出,楊麗娜是鼓了很久勇氣才找到‘那個地方’作為難以啟齒之句的代名詞。她的臉已經羞成了紅富士。盡管她一直不遺餘力地鼓勵我:要站在醫學的角度上,對待這個問題。
我點了點頭,嘴角處崩發出一陣酸楚卻又欣慰的輕笑:“是的。所以,你可以安心了!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我不應該拿這件事,一直讓你心事重重,讓你有了這麼大的一個包袱。現在,你可以解脫了,我也解脫了。我走後,希望你在部隊,能夠快樂。這是我,最後的希望。”
不知為什麼,說這番話的時候,我眼睛裏竟然有了些許濕潤。而這種濕潤,不僅澆濕了我原本堅強的心靈,更像是一種生死離別的告白。抑或,還是一種擺脫心理負擔的解脫。
楊麗娜沒想到我會流淚,在很多人看來,我李正流淚就相當於鐵樹開花一樣稀奇。她怔在原地佇立須臾,卻從口袋裏掏出一隻手帕,小心翼翼地為我擦拭著臉上的濕潤。
我本以為她會發火,她會對我的欺騙大發雷霆。卻沒想到,她竟然像戀人一樣,為我擦拭起了臉頰。
望著這張驚世駭俗的俏臉,心裏有多少感動,就有多少懺悔;有多少歉意,就會有多少留戀。我強擠出一絲笑,抬手擋開了楊麗娜為我擦拭臉頰的小手:“現在你知道真相了,為什麼不罵我?”
誰想楊麗娜的淚水一下子就湧了出來!她拿手帕拍打著我的胸脯,恨恨地道:“李正你這個小毛賊!壞壞的小毛賊!你都要被退回老家了,還想編這麼一個故事來安慰我嗎?我知道你是怎麼想的,你肯定是害怕我會為你的事愧疚一輩子,所以才撒謊說你已經恢複了,是不是?李正,別人,整個大隊的幹部戰士,都說你是一個壞的一塌糊塗的刺頭兵,但是我能看的出來,你的內心是很善良的!你的眼淚,你的謊言,善意的謊言,都證明了這一點!你自己受了這麼大的委屈,卻還處處要為別人考慮……”
聽了她這番話,我愕然了!
善良的楊麗娜,根本不相信我的實話!她甚至把這當成是我安慰她的謊言!
我打斷她的話,一而再再而三地向她解釋,我沒撒謊。但是楊麗娜死活不信,甚至是我向她發誓,她都不信。
無奈之下,我隻能強迫自己站在醫學的角度上,嚐試讓她觸摸一下,或者幹脆讓她親眼見到我褲子裏被掩飾住的真相,以鑒真假。
豁出去了!
對於這麼善良的一個女孩,我豈能忍心讓她為我負疚一輩子?
今天必須要做個了斷了!
想到這裏,我咬了咬牙,走過去把門插上,然後雙手握在了腰帶處。
我多麼希望,當我出其不意地褪下褲子的刹那,她會信了我。但同時又有些擔心,也許那挺過度亢奮的機關槍,會嚇壞了佳人。
但眼下,除了這樣做,我還有什麼辦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