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聽見這種聲音,心就瞬間提到嗓子眼了。賭館,又是賭館!
我這時候簡直有點氣不打一處來。染上賭博的人,就這麼嗜賭如命嗎,好不容易從火坑裏跳出來,多出來的那十萬塊錢,如果節儉一點,也能夠她三年的生活費了。我們總算是能過上正常生活了,她怎麼又回到那種地方去了!
我也不回家了,我知道她平時大概在什麼地方賭博,我直接打車過去,那幾家賭館我挨個找過去,不出所料,果然就在其中一家找到了她。這時候她麵前正堆著不少籌碼,眼睛瞪得跟銅鈴一樣大,死死地盯著桌子上骰盅,連我進來都毫無察覺。
我走到桌前,伸手用力地一把把桌上的籌碼連同骰盅一起掃到地上。
“老娘馬上就能翻本了,你他媽幹什麼……”
她雙手叉腰地跳起來,指著我正要破口大罵,抬頭一看是我,頓時泄了氣,哭喪著臉,“小妮,你……你怎麼來了……”
我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把她往門外拽,冷笑一聲,“我怎麼來了,我再不來,你是不是又打算給我欠下個幾百萬?”
再給我來這麼一出,我就算是把自己骨頭渣子都敲碎賣了,也賣不出下一個兩三百萬了!
旁邊有人起哄,“喲,獨眼邵,你姑娘長得這麼水靈,隨隨便便就能賣個兩三百萬,你怕什麼啊,是不是?哈哈哈……”
我不搭理他們,把我媽從賭館拽出去,她一邊趔趔趄趄地往外走,一邊還回頭喊道:“盛老大,這一把的八十萬我可沒輸掉啊,不能記到我賬上了,記得給我把剛才買籌碼的欠條撕掉!……”
我一直把她拽出門,走了好遠,才停下來。這要不是我親媽,我真想一巴掌扇過去。八十萬,一把就押上八十萬,我在人前人後得忍受多少屈辱,遭多少罪才能賺回一個八十萬!
我還沒來得及開口責備她,她就捂著臉嚎啕大哭起來。
“小妮,是媽對不起你,都是媽不好……媽想著拿那十萬塊當本錢,好歹再去碰碰運氣,說不定能賺一筆回來,以後好給你當嫁妝。媽今天出門之前特意看了黃曆的,早晨還聽見喜鵲在外頭叫,這才又去試試的,哪知道不到半個小時,就把錢給輸完了,媽知道錯了,媽隻想再借點錢,把本錢翻回來就停手……”
嫁妝,就我這樣的女人,還能嫁得了人麼,有沒有嫁妝還有什麼要緊的呢。
我窩在心裏的火,一時又全變成了心酸。
我媽邵春婉,當年在羅縣開發廊的時候那也是當地小有名氣的一枝花,雖然幹的不是正經營生,名聲挺臭,可是人一直收拾得優雅齊整,有點名媛範。
要不是因為我,她當年差點就找個好人家嫁了。那男人是個跑南北貨的小老板,都已經跟她求婚了,可就是不想讓她帶著我這個拖油瓶,幾番慫恿她把我扔了或者送到孤兒院去。
我媽說孤兒院太苦,舍不得,為這事跟那男人吵了好多回,最後把人家給氣跑了,婚事也就吹了。
她這一輩子,沒少被我拖累。到老來,還是想讓我過得好一點,才染上了賭博的惡習。為這個事,我想說點重話,可又覺得她心裏也是一樣的苦,我又不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