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次,在他家裏的時候,他早上要起來上班,在床上坐起來,我如果醒了,就這樣,跟樹袋熊一樣在後麵抱著他的腰,一直等他不得不下地洗漱換衣的時候,我才肯放開他,繼續再睡一會兒。
一切都已經時過境遷了。
我整理好,把小鏡子放回包裏,伸手去掰他抱著我的胳膊。我一掰,他有點誇張地“哎呦”了一聲,倒吸了一口冷氣,聽著好像很痛的樣子。
我可沒使那麼大勁,是他剛才摔著了?
“怎麼了?”
他有點艱難地開口,“胳膊……可能脫臼了。”
我依稀想起來他剛才往後倒下去的時候,為了護住我,一側的肩膀是硬生生地直接接觸地麵的,沒有一點緩衝,我都擔心他直接骨折。
我隻好轉過身來,蹲在地上慢慢地試圖扶他起來。好在他別處沒大礙,腿好像也在一跛一跛的,但他自己說沒有太大問題。
西裝外套肩膀處好像也……磨了個洞,看起來好狼狽。
他也有點哭笑不得,“幹脆陪我去醫院吧。”
我沒吱聲,但也算是默許了。我倆就跟逃課的小學生一樣,從天台的另一處樓梯繞過宴會廳,下去了。
他大概是跟艾堇瀾坐同一輛車過來的,也沒去開自己的車,直接出去打了輛出租車,報了一家醫院的地址。
他說的那家醫院我不太熟,但是出租車開了半個小時都還沒到。這個時候已經過了下班晚高峰,根本就不堵車,已經開了很遠了。我忍不住問他:“醫院有多遠啊?”
“不遠。”
我小聲抱怨:“開了那麼久還沒到,還叫不遠啊?北陵那麼多家醫院,你就一個胳膊脫臼,不能挑一家近點的麼……”
他忽然用沒受傷的那隻手豎起一根食指壓在我嘴邊:“想跟你待久一點。”
我輕嗤一句:“矯情。”
他輕歎一聲,“真話。要是你肯一直陪著我,手腳全斷了我也樂意。”
我低著頭沒做聲,他自嘲:“清歡啊,你就是對自己狠,太過於理智。你決定離開我了,就算我手腳全斷了,你也不會再留下來陪我了,是不是?”
我還在沒做聲,其實我在心裏默默地答了一聲是。
就算你手腳全斷了,你也有老婆照顧你,我陪著算什麼事啊,名不正言不順的。我掙紮了這麼多年,如果還是不懂得對自己狠一點,我可能早就已經活不下去了。在我最艱難最痛苦的時候,他沒有在我身邊,等到我已經度過,他的深情就會開始變得廉價。
路上他的手機響起來,他拿起來看了一眼,放下了。再響,他直接關機了。在手機屏幕重新陷入黑暗之前,我瞥見屏幕上的名字,艾堇瀾。
什麼意思,搞得好像是偷情一樣麼?
我想譏諷他幾句,但看他好像是真的受傷了,又於心不忍。
我隻是心存疑惑,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沉默了好一會兒,我問道:“你來這裏,是為了買回那個青銅盨?”
他搖頭,“宋玥不是想買麼,我怎麼好當著那麼多人跟她爭。不過好在她沒買到,我回頭打聽打聽是誰買去了,隻好再拐著彎買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