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醫院裏做了一個全身掃描以後,等待結果的時候,蔣笙寒一直沉默地陪在我身邊等著。我總覺得好像有點嚴重,他的表情,看起來比前幾次要凝重得多。
“清歡,清歡。”他叫我的名字,“我妹妹命苦,你也苦。”
我從床頭摸到一瓶糖果,在他嘴裏塞一粒,然後塞一粒到自己嘴裏,“糖是甜的。不管多苦,還能知道甜是什麼樣的味道,人生就沒有那麼悲傷。”
他悵然地看著我。
體檢報告送過來的時候,蔣笙寒急急忙忙地一把接過,看了好半天,看著看著,他的眼圈都紅了。
他把報告遞給我,我看見上頭密密麻麻的一堆數據和小字,我就放到了一邊,“你來給我講吧。”
他的嘴唇抿得緊緊的,眼神近乎悲戚。
我靜靜地等著他來宣判,他說,“清歡,問題有點嚴重。你的心髒出了問題,而且可能已經有很多年了。而你之前以為的胃時不時的不舒服,其實是心髒問題,是你的感覺出了偏差。
另外,心慌,氣短,體虛,也和心髒的問題有關。從片子上來看,你的心髒已經有異常增大的表現,左心室肥厚,診斷結果是原發性心肌病。
這種病,病因不明,病程長,且沒有治療方法。你平時不會有明顯的感覺,甚至會一直以為是其他器官的毛病,等到惡化的時候,就已經晚了。”
我平時小毛病不少,也知道自己身體弱,很少會去做劇烈運動。生孩子雖然帶來的傷害不小,但是好在物質環境不錯,以及盛亦宸的照顧周到,沒有太嚴重。
最近這一兩年,發生的事情太多,確實有心力交瘁的感覺。隻是我沒想到,居然怎麼快,就把一輩子的力氣都給燃盡了。
終於等到了這一份判決書,我自己卻是出奇的冷靜。我抬頭看向他,“目前世界上根本還沒有好的療法是嗎?那我還能活多久?”
蔣笙寒低著頭,沉吟了好久才說道:“或許一年,也或許更長一點,這要取決於你自己的心髒負荷程度和精神狀態,切忌大悲大喜,好生靜養,對身體有益。”
“如果沒有辦法控製自己的情緒,時間還會更短,是嗎?”
他默默地點了點頭。
對一個可能都活不到一年的人說不要大悲大喜,有點難。我來這個世上一遭,尚未實現一點自己所謂的理想或者抱負,甚至連一份像樣的愛情都沒有,我是一個失敗者。
如果我隻剩下一年的生命,我要如何來活?
這是一個艱難的命題,可我現在,不得不開始思考這個問題。
我媽先前的冤屈還沒有洗白,我還有很多很多的事情沒有完成,可是,我大概很快就要去見她了。
蔣笙寒沉默了一會兒,又說道:“其實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治療的,還有一種方法,不過比較難。”
“多難?”
“心髒移植。”
我淡淡地笑了笑,這確實很難。
全國大概有好幾十萬人在等待心髒移植,可是能提供心髒源的少之又少,大概隻有突發意外事件導致瀕臨死亡,且沒有傷及心髒的人才能提供,而他們的家屬是否願意提供,在倫理上又麵臨著極大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