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弟兄們我們要相信大王。”兵丁中不知道是誰先喊了聲,一見有人帶頭,跟著的眾人馬上都附和著。吵鬧的人群終於在勇王和昭原的聯合勸阻下開始紛紛歸營。
“大王。”一小婢小心翼翼給勇王上了一杯茶,慢慢的退出了大帳。
勇王拿起被子,慢慢的瑉了口說道“昭原你說說現在我們的狀況吧!”
“回秉大王,我軍現剩兵力兩萬有餘,但是目前極缺糧草,我軍前後,各有皖軍和四國兵馬,這兩日幾路兵馬有漸漸合圍我軍之勢,我軍郢都已丟,已失根本,目前應該號召各路兵馬勤王。”
“嗯!那你覺得我軍應該命令哪一部分兵馬勤王呢?”勇王很滿意昭原的分析,雖然他心裏已經拿定了勤王的人馬,可是還是接著問道。
“如今首先是召回世子,以及昭發大人,他們的手上可是握有重兵,尤其是昭發大人”昭原的眼神裏似乎都看到了昭發大人兵臨城下收複郢都的場景。不由得嘴角微微上翹。
勇王很滿意,昭原和自己想的一點不差,郢都政變,各方勢力曖昧不明,雖然自己手上還有兩萬兵馬,可是郢都城高牆後僅憑自己的兩萬兵馬是遠遠不夠的。
“那就發使命令昭發即刻出兵討伐叛逆。”勇王順水推舟。
“報!郢都信使道。”勇王話剛剛說話,帳外侍衛帶著一個小吏高聲秉告道。
“嗬嗬,這個逆子還有信使給我,我倒要看看這個逆子想說啥。”勇王自己嘲諷道。
攤開侍衛遞過的文書,勇王的臉色開始由紅變白,臉上的青筋暴起,手掌不知不覺間握成了拳頭,“昭發誤我,昭發誤我。”勇王大聲喊道,突然一口鮮血突的從口中冒出,勇王直挺挺的向後倒出。著就是一陣大喊。昭原拿起桌上的詔旨,幾行清晰的大字“臣昭發願意擁護陛下。”
“完了。完了!全完了。”看到這幾個大字,一向謹慎冷靜的昭原也失去了冷靜,他知道昭發的叛變意味著什麼,不僅僅是因為他手上掌握著五萬兵馬,更重要的是他是勇王一手提拔起來的將領,可以說昭發如今的一切都是勇王給的。可是他在大王最需要他的時候選擇了背叛,連大王最親密的將領都去選擇背叛,估計大楚國再也沒有人願意去支持勇王平叛了!呆坐地上的昭原兩眼呆望著帳頂,手無力的拽著那封詔旨。
“額……額……”勇王大口大口呼吸著空氣,他感覺自己這一下老了很多,親生兒子的背叛,最忠心將領的拋棄這一連串的打擊,讓他這個大王有心無力。
“昭原,昭原。”勇王大聲的呼喊著自己現在可以唯一依賴的臣下。
“大王 #039;大王,臣在這。在這。”聽到內侍的傳令,昭原幾乎是跑著進來的,跪倒在勇王麵前,緊緊拉著手,眼睛從勇王的臉上慢慢掃過,曾經那位意氣風發的君王在這一瞬間老了那麼多,昭原似乎都不願意去承認這就是自己的大王。
“昭原,昭原。”勇王緊握著昭原的手,吃力的想要站起來。旁邊的內侍見狀趕緊上前扶住。
“傳旨!”
旁邊的內侍趕緊拿起課刀,“傳旨,傳位於大公子光,”
“大王……”昭原一聽到這話,瞬間明白了勇王的意思,趕緊喊道。
“嗯!”勇王揮揮手示意昭原不要打斷,“前世子南薄德寡意,甚失人心,特貶為廢人,發配南疆,永世不得回朝!”勇王神情突然變得異常的灰暗,眼角突然冒出一滴淚水,小小的,慢慢的聚集。
“大王。”昭原知道勇王的無奈。自己要推翻自己多年來鍾愛的世子而且還要抹黑他,作為一個君王作為一個父親來說這絕對是難以接受的。可是這卻是唯一的辦法,一個父親能夠想出保護自己孩子的唯一辦法。
皖河鎮,世子南的軍隊在這猛攻了三個星期,無數次的攻上城頭又無數次的被趕下,皖河城小小的城頭堆滿了屍體,令人不忍直視。
“蘇大將軍,我的好大將軍你告訴我我們什麼時候能攻上這座城嗎?你能告訴我嘛?”世子南的聲音有點近似咆哮,這麼多天的無攻而返,已經令他近乎崩潰的邊緣。
“世子!”蘇杭也很無奈,憑借大楚的兵力這麼一座小小的城池應該很早就可以攻陷,可是就是那麼一座小小的城池整整阻擋了大楚半月之久。
“報,報,世子,世子。”一個滿身灰塵的男子連滾帶爬的跑了進來,滿臉盡是淚光。
“洪三你怎麼來了?”洪三從世子南小的時候就被勇王派來照顧,可以說的上他是看著世子長大的,而且世子南也異常的相信洪三。
“你怎麼來了?”顯然對於洪三的出現,世子南很是詫異。
“世子,不好了,不好了,世子妃還有小世子……還有小世子……”洪三幾乎是帶著哭腔在說著。
“怎麼了小世子和世子妃怎麼了?到底怎麼了?”顯然意識到不妙的世子南幾乎是在搖著洪三的肩膀。
“世子妃還有小世子都被公子光這個叛徒害死了,是他這個叛徒才會害死世子妃的,世子,世子妃死的好慘,您一定要為世子妃報仇啊!一定要啊!”
“啊!”世子南聽到這些話語忍不住的往後倒去,在也沒有了剛才的生氣。
“快說,快說,蘇府有沒有事,蘇府有沒有事。”蘇杭抓住洪三的身體搖晃了起來。
“將軍全完了”似乎又被蘇杭的話給引到了傷心之事,洪三剛剛平複的心情又陡然變得激動起來。
“光我要殺死你們報仇,殺死你們報仇。”武人出身的蘇杭第一時間想的就是報仇報仇,報仇而已。
“對,對,我們要報仇,我們現在就起兵殺回郢都去,現在就回。”聽到妻兒都已經遇難了的世子南已經失去了原有的冷靜。不停的重複著殺回去,殺回去。
“世子,憑我們的兵力現在是根本攻打不了郢都的,我們還是先去皖城和大王會合在一起殺回郢都。”雖然全族的覆滅對於蘇杭這個武人來說也是一件難以接受的事實,可是武人就是武人,他永遠把軍事放在第一位,即使仇恨充斥了大腦,他的方向依然清楚。
皖河的城頭上,大虎已經一天一夜沒合過眼了,從昨晚楚軍進攻開始,他一直守在城頭,如今楚軍剛剛稍微退了下去。抓住這個空隙,大虎靠著城牆眯起眼來了!
“大虎叔,大虎叔快看,快看,楚軍撤兵了,楚軍撤兵了。”剛剛在合上眼的大虎還沒睡多久,就被二牛這家夥猛的搖醒了!所有人都在望向城外,大虎順眼望去,剛剛還在城頭激戰的楚軍此刻竟然倉促撤軍,竟然連大營都沒有拆就急急忙忙的撤退了。
“喔,喔,喔,我們勝利了,我們勝利了!”所有人都在歡呼著,半個月來的激戰讓他們失去了太多太多,戰友,膽怯,生命,在這些日日夜夜他們感覺整個的生命都已經麻木了,如今他們勝利了,如何不叫他們激動。
“父王,父王。”經過半天的急行軍,世子南終於和皖城下的勇王會合,來不及休息的世子南著著一身白衣,哭著跑進了王帳。
身旁的侍女正在給床上的勇王喂著藥,兩邊站立的大臣全都低頭不語,沒有人知道此刻他們在想什麼。
“父王,父王全完了全完了,父王我們一定要起兵複仇啊!”世子南此刻像個孩子一樣把頭深埋在勇王的懷裏,不斷的啜泣著。
輕輕的撫摸著後背,好不容易壓製下去的情感這一刻又忍不住的爆發了出來。
“父王,我現在就起兵殺回郢都。”發泄過了的世子南起身就吵著要殺向郢都。
“南兒,放棄吧!”勇王望著世子南的後背小聲的說道。
“嗯?”世子南猛的停住了腳步。久久,慢慢的轉過身來緊盯著床上的父親,他不明白,不明白為什麼不讓自己報仇,“父王,你瘋了嗎?父王您的王位,您的孫子死了,如今您竟然要讓我放棄?要我放棄?”世子南攤著雙手,很急躁的在大帳中跺步,用著幾乎咆哮的聲音大喊道,“告訴我,告訴我為什麼?”
看著眼前近乎瘋狂的兒子,勇王不忍直視,緊閉著雙眼,“王兒,我們沒有了什麼都沒有了,所有人都背叛了我們父子兩,現在你那個混帳大哥已經坐穩王位了,我們什麼都沒有了!都沒有了你知道嗎?”勇王無奈的搖了搖頭。
“啪!”世子南無力的攤坐在地上,他不敢相信昨天自己還是高高在上,是榮譽無比的大楚國未來大王,可如今自己什麼都沒有了,什麼都沒有了!
“還有,王兒,還有……”勇王嘴唇動了動,“還有,寡人已經把你貶為了廢人,還要發配到南方。”
“什麼都沒了,什麼都沒了!”已經近乎崩潰的世子南根本沒有聽進去任何話,嘴裏隻是不停的重複著這幾句話。
“走,走,世子,我們快走。”處在一旁的蘇杭本以為依靠著大王的兵馬殺回郢都報仇,可是事情已經出乎他的掌控之中了,這裏不在是熟悉的地方,必須離開。
蘇杭攙扶著世子快速的往帳外走去,望了望身後的大王,蘇杭一點猶豫也沒有帶著世子翻身上馬,一加速“滌湫湫……”濺起一片灰塵。
目睹著從自己身旁走過的兒子,勇王的眼角露出了一絲眼淚,“去吧,去吧!”
郢都,如今的光明殿是一片歡喜,勇王的詔書昨天就到了郢都,目睹著這個倔強的人終於低下了自己的頭顱,那種感覺……“哈哈哈……”厲王感覺胸口的多年隱忍的氣這一刻全都發泄了出來。
“大王,如今太上王已經傳位於大王。是不是現在就派人把太上王迎接回來?”站立廷下的突兀小心謹慎的問道。
“他?”厲王一個回頭,“他就不用回來了,告訴王仁消滅他們,我要看到他的人頭。”厲王的嘴角露出一絲奸笑。
“是……”突兀看著走向深宮的厲王,搖了搖頭。
“殺啊,衝上去,快。”猛牛一腳踢在了一小兵的屁股上,自郢都事變後,王仁就不斷對楚軍發起一波又一波的攻勢,八千皖軍,一萬多的四國聯軍牢牢的把楚軍壓製在峽穀內動彈不得。原本兩萬大軍的楚軍分崩離析,除了被蘇杭帶走了一部分,其餘的全都困在了穀內,糧食匱乏,軍心不穩,人數優勢的楚軍倒處在了下風。
十月份的天氣,忽冷忽熱,嚴寒的大北風呼呼直吹著,衣裳單薄的楚軍縮在了大帳裏,寒冷,思鄉,家人的安全,每天不少的楚軍偷偷的潰逃。
帳門口的勇王無奈的歎了口氣,“我們還有多少人?”
連續幾天的斷糧不僅發生在士兵身上,就連昭原這個大司馬也是好幾天也沒吃上一頓像樣的飯菜了,每天就靠著穀內的樹根過活著,幾天下來臉部不由得泛出了一絲菜色,“大王,現在各營還有將近一萬多人。”
“好啊!好啊,他們都是好樣的,”勇王搓著手不停的在帳內跺著步,“夠了,他們已經盡忠了再也不需要不必的流血了!再也不需要了!”勇王不斷的嘟囔著。
“大王。大王。”
明亮的火把把楚軍大營照的通亮,一萬大軍在各自將領的催促下,整齊的在操場上排著隊伍。
“咳咳……”被身旁的內侍攙扶著,一步步的走上高台,每邁一步,勇王都忍不住的咳嗽了起來。
“大王,大王。”黑壓壓的人群看到那熟悉的身影全都跪倒了下來。
“起來,起來。”勇王攤著手呼喚著。
“咳咳……”那迷茫的眼神從這些稚嫩的臉龐上一一掃過,勇王看到了自己第一次出兵的場景,那時自己還很年輕,英倫的麵龐,雄偉的身軀,不撓的鬥誌在廣闊的大地上騎著馬兒,帶領著自己的兒郎們四處征伐,餓了,篝火下的羊肉,渴了,血腥下的馬血,困了,草地上的床鋪,那日子,然而今天自己這匹駿馬再也跑不動了,老了,再也沒有當年俊俏的臉龐,魁梧的身軀和不屈的鬥誌,可是自己的兒郎們還是以前那樣英勇,絕不退縮的死戰,勇王多麼希望自己能夠在拔出一次寶劍,劍所指的方向就是兒郎們奔跑的地方,可是?哎!
“兒郎們,你們是好樣的!你們是我大楚的英雄。”站在台上的勇王搖搖晃晃,身旁的女侍伸手去扶,勇王一把推開了。
“我好想有一天,在和你們一起騎馬追日,一起征伐中原,寬闊無比的平原是我們縱情征戰的天堂,在這裏我們一起大地的主宰,任何反抗的勢力都會受到我們無情的鞭撻,因為我們是無敵的大楚勇士。”
“大楚勇士萬歲。萬歲”一個高昂的士兵禁不住喊出了口,接著,一個,一個又一個,所有的人都高喊了起來。
“勇士們,我帶你們出來,我好想在帶你們一起回去,可是我”我再也不能帶著你們享受那勝利的喜悅,不,這不是你們不夠英勇,不是你們不懂得戰鬥,而是你們的大王我再也不是以前那個驍勇善戰的將軍他老了,他糊塗了,勇士們原諒他吧!今天你們已經為你們的國家盡忠了,現在我命令你們向對麵的敵人放下你們的武器,不要再流血,不要再傷害,所有所有的一切都讓我一個人去承擔,我的兒郎們,你們永遠都是好樣的。”
“嗚嗚……嗚嗚”勇王的話像是一把無聲的利劍刺痛著在場的每個人的心靈,所有人都無聲的啜泣著,“大王,大王。大王。”沒有一個人再是站著,所有人,所有人痛苦的高呼著勇王的大名,可是他們的大王卻再也沒有了雄心和壯誌,有的隻是無盡的落寞和慘白的背影。
皖恒伯二十年,十月二十九,一萬楚軍在楚國大司馬昭原的帶領下放下了武器,一代君王勇王用死亡捍衛了一個君王的尊嚴。
一萬的黑甲軍齊涮涮的跪倒在王仁的麵前,一位身材瘦弱的男子正低聲的啜泣著,他哭泣不是因為失敗不是因為投降的可恥,而是他在為自己大王的去世一直責備著自己。
皖城,十月三十日注定是皖城甚至是皖國曆史上一個不平凡的日子,憑借著不到五千兵馬的王仁生生的擊潰了四萬楚軍,這極大的勝利鼓舞著每一個皖國人的心靈,這一天所有的人都沉浸在喜悅之中,皖城的大街小巷都洋溢著勝利的氣氛。
“婷兒,你看,月光多美啊!”當所有人都陷入無盡的狂歡中時,王仁一個人靜靜的抱著婷郡主欣賞著皎潔的月光。
感受著這個男人身上傳來的每一處氣息,從鼻孔到胸口再到心,婷郡主都覺得是那麼的美好,每次躲進那寬厚的肩膀裏,都讓人覺得是那麼的安心是那麼的舒適,那種安全感不正是自己尋找的男人嗎?
“波。”婷郡主猛的一回頭,那殷紅的小嘴猛不丁的合在了王仁的嘴上,久久,一絲唾液掛在嘴角,“仁哥,你會娶我嗎?”用手鉤著王仁的頭,婷郡主也沒想到自己怎麼會問出這麼一個看似愚蠢的問題,然而每個女人總是喜歡這樣,他們總是想知道他們愛的男人到底是否愛著自己。
“波。”王仁的嘴唇輕輕的從婷兒的額頭劃過,鼻梁,眼睛,嘴,再到脖子,“親愛的婷兒,你就是我這輩子注定的妻子。我會向大王求親,我要懇請他,把他最愛的女兒賜給我。”
“嗯!”郡主的臉龐浮過一片紅雲,親親的依偎著自己的男人,靜靜的靜靜的欣賞著天上的白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