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室裏很安靜,我仿佛能聽見自己血液在血管中奔騰的聲音。
直到現在,我甚至都還能記得那一天中每一秒的細節,我抬起手,但又緩緩放下,又抬起手,又放下。理智告訴我應該馬上離開這裏,然後讓小黑來處理他自己搞出來的麻煩,但我卻始終無法壓製自己心中的那份好奇。
——就像在書法家麵前擺了一本王羲之的真跡,我想他會不惜任何代價,都要翻開看看的。我是倒騰古玩明器的,也不是沒有經手過價值上千萬的寶貝,但從來沒有一件古物,能讓我感受到如此強烈生動的“靈性”和“氣質”。
好奇害死貓。
我心裏有個聲音在近乎咆哮一般地重複著這句話,但最終,我還是幾乎掙紮著,走上前去,從口袋裏摸出小刀,劃開了瓦楞紙箱的膠帶封條。
有了開頭,剩下的,就簡單迅速得多了。
很快,瓦楞紙箱整個都被扒開,但當我看到裏麵的東西時,我卻一下子愣在了那裏。
紙箱裏裝著的,居然是一塊方方正正的大鐵疙瘩。
這絕對不是什麼古物,鐵疙瘩的邊角,還有新焊的痕跡,說明這是一隻用鋼板焊起來的大箱子,鋼板上甚至還有“鞍鋼”的標記。
取來超聲探測器——這種高科技設備已經被廣泛運用於文物鑒定之中——探測的結果讓我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氣:
“6.88厘米!”
居然是用接近七厘米厚的鋼板封裝起來的!隔著七厘米厚的鋼板都能給我那麼強烈的感覺,這裏麵,到底裝的是什麼東西!
現在回想起來,我當時確實是被好奇衝昏了腦袋,興奮得想要罵娘,但卻是完全忽略了可能的危險和其他所有的一切。
麵對七厘米厚的鋼板,其他人或許束手無策,但對我而言,卻不算是什麼難事。
我十六歲就離開家,一個人在京城裏討生活,早年混跡各種建築隊,廠房,吃了無數的苦,但也學了不少手藝。電焊、氣焊、氣割什麼的,統統不在話下。對付這種厚鋼板,也不是一次兩次的事情了。
幾乎是飛奔著出了門,找朋友借了一套氣割設備,再次回到地下室,開始忙碌了起來。
氣割的原理說起來簡單,就是用氧-乙炔,或其它可燃氣火焰產生的熱能對金屬進行切割,但真正操作起來,要想保證精度,還是有一定難度的。
精度把握不好,要不就是切不開這麼厚的鋼板,要不就是火太大,把箱子裏的東西給燒壞了。我雖然多年未做過這份行當,難免有些生疏,但對於自己當年千錘百煉出來的手藝,還是頗有些信心的。
檢查好設備,戴上護目鏡,伴隨著“嘶嘶”的氣流聲,白熾的火焰如同一柄發光的無上利刃,在黝黑厚重的鋼板上,劃開了一道細細的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