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我從事的職業影響了我的性格,還是我的性格決定了我從事的職業,總之,我做事的風格,一向是謹慎入微,滴水不漏。
每次出門前,我都會下意識地在門把上或者鎖眼上做一個十分隱蔽的標記,這樣一來,即使有人能夠悄無聲息地突破這道產自瑞典的ASSA?ABLOY防盜鎖,也難以做到讓我毫無察覺。
察覺到有人動了我的門鎖,但是我卻沒有任何慌亂或者焦慮的反應。
一方麵,我對我設置的幾道防線很有信心,另外一方麵,我手上根本沒有任何值得別人如此大動幹戈的寶貝——除了剛剛從小黑那裏接手的箱子。
再者,這未嚐沒有可能正是一個陷阱。
如果我像一般人一樣,心急之下,就急匆匆到地下室裏探查到底有沒有東西丟失,不但等於承認了東西在自己手上,更有甚者,若是有心人在後麵觀察,就會將我的幾道防線窺探無遺。
麵對這種情況,最好的辦法就是虛與委蛇,若無其事,靜待事情的轉機。我相信,如果見我沒有什麼反應,那麼動了我門鎖的人,不管出於什麼樣的目的,都一定會按捺不住,自己找上門來。這樣一來,我就可以占據主動地位。
掏出鑰匙,打開門,摘掉“暫停營業”的牌子,如同往常一樣,靠在櫃台後麵的躺椅上,靜待“大魚”上鉤。
一夜未睡讓我現在十分疲憊且焦躁,而且從昨天到現在,所有的事情都根本沒有一點兒頭緒,完全是一團亂麻。周文淵教授明顯知道些什麼,但他不願意告訴我,而且聽他的語氣,這件事似乎幹係甚大,我要是參與進去,甚至可能有殺身之禍。
沒有人想置自己於險地,但現在東西就在我手上,我是想脫也脫不了幹係了。我現在能做的,就是盡可能地掌握更多的信息,掌握主動權,讓自己在事態的發展中不至於一頭霧水,最後連死都不知道是怎麼死的。
就在我確定了自己的目標之時,門外傳來了一陣“沙沙”的停車聲,我等待的“大魚”,或許就要上鉤了。
出乎我意料的是,首先踏進門的,居然是一個女人。
膚白唇紅、容顏俊俏、氣質冷若冰山,戴著一副高級Ray-Ban墨鏡,手上拎著一個合金手提箱,穿著一身黑色的緊身皮衣,身材高挑,凹凸有致,看得我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跟在她後麵進來的,居然是一個金發碧眼的老外。
這個老外看上去大約五六十歲年紀,中等身材,容貌平平無奇,倒是身上有種不怒自威的氣勢,明顯是常年身居高位,從而溫養出來的。
我還在暗自打量著這兩個人,暗暗揣度著他們的身份來意。那老外看到我,卻已經像是剛剛進了圓明園的八國聯軍,滿臉堆笑地走上前來,笑著開口,居然是一口頗為純正的中文:
“請問閣下是否就是許樂先生?”
“先生不敢當,小子正是許樂,不知閣下有何指教?”在京城混跡久了,洋人見得也不少,對我這麼客氣的倒還是首次遇到,自然不能不警惕。
“幸會幸會,”老外確定了我的身份,臉上笑意更盛,堆滿皺紋的臉讓我不自覺地聯想到迎風綻放的菊花,“我叫菲力,菲力.康馬斯,來自美國。”
說著,他就伸出手來,我也隻好起身和他握手,嘴裏麵也說著“幸會幸會”,表麵上,卻還是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