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名青年男子身材修長,容貌清俊,戴著一副無邊框眼鏡,身上散發著濃濃的書卷氣息。他臉上掛著一絲微微的笑意,給人的感覺仿佛如春風般溫和。
青年男子穿著一身黑色的長衫,古意盎然,直如民國時私塾中的講席教授。當今社會裏,西裝領帶已成主流,若還有人著此裝扮,走在大街上必然會引人側目,但如今這身長衫穿在他身上,卻仿佛天經地義般妥當合適。恐怕即使再挑剔的人,也找不出半點瑕疵來。
說實話,我這二十多年以來,如這般氣度風華的人物,尚是首次見到。在這青年男子麵前,我竟然不由自主地生出了些許的羞愧之心,就仿佛是燕雀看到鳳凰一般,不由得自慚形穢。
他邁步走進鋪子,顧盼生輝,稍稍掃視一番我這間小店鋪,然後便在櫃台前停下了身子,饒有興趣地打量起來我店裏出售的商品。
是上門的客人?
櫃台上擺的能有什麼好東西?都是些不值錢的西貝貨,哪裏能入得了這等高人的眼界。我連忙站起身招呼:“這位客官想要買些什麼,是否需要我給您介紹介紹?”
突然,我有些驚訝地發現,我和他說話之時,竟有些不由自主的低聲下氣來。
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君子氣度,以德服人?難道因為我是小人,所以在他麵前抬不起頭來?被人壓過一頭的感覺,自然是十分不好,我不由自主地皺了皺眉頭,但當我看到他如春風般雍容和滿的氣度之時,心中的負麵情緒,卻不知怎的一掃而空。
這番奇怪的心理變化讓我不禁有些失神,我還沒搞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青年男子就突然轉過身,微笑看著我,溫和說道:“在下顧家,顧維鈞,見過許樂許世兄。”
顧家!顧維鈞!他是七大家的人!?
雖然我不知道七大家具體都有哪些,但一個我根本不認識的人,卻能叫出我的名字,稱我為世兄,甚至自報了家姓,不是七大家的人還能是誰?我幾乎都還記得,趙敏和陸小哥第一次來我這裏,他們身上世家子弟的氣質,讓我至今仍記憶猶新。
我心中一凜,在數次生死關頭曆練出來的反應能力頓時起了作用,神經瞬間緊繃了起來,下意識地伸手往腰間摸去,可是一摸卻摸了個空。我這時才反應過來,這裏是北京,不是在神農架的原始森林裏,我的腰間,自然不可能還掛著兩把92式。
不過,我依然警惕地盯著這個自稱顧家人的青年男子,冷冷地問道:“你是七大家的人?你來幹什麼!?”
在我想象之中,七大家應該都是隱世的豪門,擁有無窮的潛勢力和巨大的能量,我甚至都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來應付七大家對我的動作,但卻萬萬沒想到,第一個找上門來的,居然是這麼一個看起來文文弱弱的書生。
顧維鈞似乎是察覺到了我身上的敵意,微微一笑,道:“許世兄無需如此,顧某此次前來,是沒有任何惡意的。”
他身上溫和的氣度,讓我下意識地想要相信他所說的話,但是越是如此,我心中的警惕就越重,塗老爺子臨終前說的話,時時回響在我心裏。
我們許家,隻有敵人,沒有朋友!
我和東子前腳剛到北京,後腳就有七大家的人找上門來,若說不是一直有人盯著這裏,難道他們都是有千裏眼順風耳?既然是一直派人盯著我家,難道我還應該認為他們對我懷著的是好意?就算不是來找我麻煩,也不可能是來給我送溫暖的吧?
心念及此,我依舊冷冷地盯著顧維鈞,問道:“那你來,所為何事?”
顧維鈞臉上的笑意卻是絲毫不變,和聲道:“許世兄旅途勞頓,在下想請許世兄至寒舍喝杯茶,為世兄洗塵接風,不知許世兄是否願意賞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