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無奈地用手抹了把臉,死死地盯著碧哥,凝聲說道:“碧哥,其實我說的是,上次拜托你幫我介紹摸金校尉的事情……你,不會忘了吧?”
碧哥聽到我的話,先是一愣,然後臉上閃過一絲尷尬的神色,訕訕地將他那部堪稱古董的手機收回了懷裏——我這麼說可是沒有絲毫誇張,碧哥家裏橫七豎八地擺了這麼多的“古董”,估計其中百分之九十都沒有他手上這部諾基亞曆史悠久。
還好,尷尬的神色隻是一閃而過,碧哥臉上立馬又恢複了那份爽朗的笑容。他豪氣幹雲地擺了擺手,說道:“老弟你還信不過碧哥我麼,老哥我的名聲,是吹出來的麼?早就幫你打過招呼啦,就能你回來聯係我了!剛剛那……這不剛睡醒,腦子有點犯渾麼,別放在心上,別放在心上……”
我笑了笑,擺擺手道:“沒事沒事,那兩件事情嘛,以後再說,今天啊,先搞定著摸金校尉的事兒!成了之後,福祿酒家一桌子席麵是跑不掉的,碧哥您就放心吧!”
“唉~”碧哥十分悠揚地長籲了一聲,連連擺手道,“老哥我出來混,靠的就是義氣二字當頭,這點小忙,算得了什麼。我哥倆好久沒見,一起吃頓飯喝個酒是天經地義,你非要擺什麼席麵,就是把老哥我看低了!”
“是是是,碧哥說的是,今天事兒完了,老地方搓一頓!”
“這就對了嘛……”
半個小時之後,碧哥收拾停當,恢複了一貫精神幹練的模樣,鎖好門,帶著我下了樓。他一邊下樓還在一邊說著:“老弟啊,你今天來的有點早啊,老哥我倒是無所謂,不過那幫灰孫子,估摸著還沒開張呢!這樣吧,咱先去喝個早茶,哥請客!吃飽喝足以後,咱再去拾掇正事兒!”
碧哥這話說的確實有幾分道理,這時候才八點多鍾,人家估計都還在跟周公扯犢子呢。幹我們這行的,都是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平日裏除了全國各地跑動進貨之外,基本上生活過得無比慵懶。從來都是冬睡三九夏睡三伏。我這兩年多以來,九點前起床的日子,估摸著一隻手都能數的過來。
因此,雖然我已經吃過早飯,但也還就是附和著碧哥的話。
下了樓,東子的那輛捷豹已經不見蹤影。看到這一幕,我不禁在心裏點了點頭。臨來之前,我就跟東子招呼過,讓他今天遠遠地跟著我就成,不用陪在我身邊。我相信以東子的靈巧,應該能夠明白我是什麼個意思。
畢竟我以前就隻是個混跡北京街頭的小混混,幾天沒見,突然有了一輛捷豹的跑車,還有了一個兼職司機的小弟——就算是中彩票,也沒這麼快吧。平常在外麵就算了,在我以前的老朋友麵前,實在是有些解釋不清楚。
上了碧哥的捷達,隻見他把鑰匙一插,一點火,然後整個車子,都開始“哐啷哐啷”地劇烈晃動了起來。
這麼一下差點沒把我給嚇趴下,我真感覺這輛破車,隨時都有爆炸的可能。我許樂千難萬險都挺了過來,要是就這麼死在了一輛破車上,是不是有點兒冤得慌!?
我咽了口口水,艱難地問道:“碧哥,這車……還能開麼……?”
碧哥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十分隨意地擺了擺手,示意我不要緊張。隻見他一鬆手刹,一踩油門,然後整個車子,就“吱呀”一下竄了出去。
從碧哥家裏到我們以前經常去的那家“福錦記”,不過是兩條街的距離。但是坐在一輛無時不刻不在劇烈地振動,並且不時發出一兩聲異響的破車上,我不禁覺得,這條路實在是太過於漫長。而且碧哥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春夢沒有做完的緣故,異常的興奮,不要命地連連猛踩油門,一路上不停地超著車,這更是讓我不由心驚膽戰。
還好,開出小區沒多久,就從後視鏡裏看到東子的捷豹跟了上來,遠遠地吊在後麵。這樣的話,不管出什麼事,隻要不是這輛捷達直接爆炸,東子應該都能有搶救我的機會。
開了十幾分鍾,這輛破捷達,終於是在“福錦記”的門口停了下來。
我心中直呼萬幸,推門下車之時,居然還都有些心有餘悸。下意識地用手一摸,發現自己額頭上,已經滲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碧哥看著我的模樣,笑著搖了搖頭,把煙屁股往地上一甩,狠狠踩滅,然後帶頭進了福錦記。
福錦記的老板是個和藹可親的胖子,臉上常年掛著十分可掬的笑容,也不知道是因為天生這麵相,還是一種職業病。我以前看到這老板,還沒什麼感覺,但現在看到他,卻會不由自主地想到王凱旋那個死胖子——他臉上也總是掛著人畜無害的笑容,但知人知麵不知心,他的心機之深沉,我這輩子怕是拍馬都趕不上了。
我和碧哥都是福錦記的常客,胖老板看見我倆進來,都不用招呼,就主動迎了上來,笑道:“碧爺,小樂爺,今兒怎麼來這麼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