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轉,翻滾,搖晃,旋轉,翻滾,搖晃……
無盡的黑暗之中,我朦朦朧朧地恢複了一點兒意識,感覺整個世界似乎都在旋轉著,翻滾著,搖晃著。我努力想讓自己穩定下來,平衡下來,可是無論我如何努力,也根本做不到這一點。黑暗的空間擠壓在我的身上,似乎要將我的五髒六腑都給硬生生地擠出來。
臥槽,好痛苦!
恢複意識的一刹那,我下意識地在心裏咒罵了一句,努力地想要睜開眼睛。第一次沒有成功,又試了幾次,在我不斷的努力下,絲絲縷縷的光線,終於湧入了我的視網膜中。
昏黃的燈光仿佛為整個世界披上了一層朦朦的薄紗,但還好,終於是有了一點點光,終於不再是那無盡的黑暗。我發現自己又回到了原來的專屬房間,此時正躺在那張鐵板床上,床上鋪著軍綠色的褥子,褥子很軟,很舒服,充斥著泰山獨特的煙草氣味。
而在我的床頭,似乎站著一個人。我掙紮著轉動了一下眼珠子,想要看清楚這是誰。終於,在我的努力之下是看清楚了,這個人,看起來好像是東子。
是東子嗎?不對,東子的身體怎麼扭曲成了一個三角形?
不對,好像不是一個人,一個,兩個,三個,四個,好像有四個人,都是上窄下寬的三角形,好像都是東子,可是怎麼會有四個東子呢?
迷迷糊糊之間,我感覺這個世界有點兒不對勁。
突然,我發現,整個世界又旋轉、翻滾、搖晃了起來,我心中忍不住痛苦地哀嚎了一聲:怎麼回事,難道我的夢境還沒有結束,啊?為什麼?難道我還在夢裏,難道我眼前的一切都是幻覺?
整個世界,整個房間,包括床頭的四個東子都搖晃了起來。
還好我躺在床上,床上鋪著的褥子很鬆軟,這種程度的搖晃還不至於將我拋飛起來。
但是看著這個不停搖晃著的世界,我突然感覺一股頭暈目眩,天旋地轉,然後一陣無比劇烈的惡心感覺湧上心頭。
仿佛有人將手伸進了我的肚子裏在不停地攪動著,我的五髒六腑頓時一陣劇烈翻湧,胃猛地抽搐了一下子,似乎要將裏麵所有的東西噴出來。
殘存的最後一絲清醒和理智讓我掙紮著側過身子,隨手抓來一隻鐵製的垃圾桶,放到嘴邊,然後“哇”的一下子,一大股糜狀物體就從我嘴裏吐了出來。
……
……
半個小時之後,我頭暈目眩,色白如紙,氣若遊絲,四肢無力地靠在床上,身上蓋著一張厚厚的白色駱駝皮毯子——據說這玩意兒是從塔克拉瑪幹的沙漠裏弄來的。
我懷裏抱著一隻小巧玲瓏,洗刷幹淨的不鏽鋼垃圾桶,下巴撐在鋼桶邊沿上,做好了隨時嘔吐的準備。
我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不是雙目失神,神情呆滯,但是我知道自己現在連挪動一下眼珠子的力氣都沒有了。吐了整整半個小時,我幾乎要將胃裏麵所有的東西都給吐了出來,包括泛著慘綠色的膽汁。
正當我以為自己將要超越生理學上的極限,將小腸和大腸裏的殘渣都給吐出來之時,站在一旁的東子終於是看不過去了,給我打了一針,止住了我的嘔吐。
但為了以防萬一,我還是抱了一個垃圾桶在懷裏。
據東子所說,他剛剛給我打的針是美國最新研製的抗暈船藥——雖然我很不能理解怎麼會有人窮極無聊去研發這種藥劑,但這一針確確實實地救了我的性命。
剛打針時,我還在想,東子有這種好東西怎麼不早點給我用?後來我才發現,這種還正處在臨床試驗之中的藥劑效果明顯,同時副作用也是十分明顯。打針之前,雖然劇烈地嘔吐耗盡了我所有的精力,但我勉勉強強還是可以眨巴眨巴眼睛。但是打了針之後,我連挪動一下眼珠子的力氣都沒有了。
所幸的是,此時,我的神智終於恢複了清醒,看著坐在我床頭的東子,隻剩下了一個,也已經不再是三角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