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生死在即(1 / 2)

晚風吹皺海麵,驚起一片波瀾。

從駕駛艙的舷窗往外望去,便能看見遠方的海麵,像是一塊巨大的明鏡,被海風揉成了無數的碎片。這些碎片盡情地反射著夕陽的餘暉,閃爍著溫和而不刺目的淡淡光澤。這樣一幅光景,遠遠看上去,就好像是印象派大師莫奈筆下的名畫。

太陽即將落山,在最後的光明落幕之後,最深邃的黑暗便會到來。

而我們的“大四喜號”,就像是遠古神話傳說中不畏任何艱難險阻的誇父,劈波斬浪,追逐著西沉之日的腳步,一路向西。

波浪衝擊在船舷上的聲音,混合著發動機引擎咆哮般的低吼,透過厚厚的隔音玻璃,讓我感覺到了這片大海最為深沉的澎湃活力。我靜默地靠在舷窗旁邊,默默地抽著煙,看著窗外的海景,內心之中,竟是突然間明悟到了一絲前所未有的平靜。

如今,這條船上所有的乘員,包括工作人員在內,都聚集在了這間麵積並不寬敞的船艙裏,因此,這裏稍稍顯得有些擁擠。

那古舊的駕駛台已經被放了下來,再次將那座被小北視為秘密武器的數控駕駛台完美地掩藏了起來。恐怕再怎麼嚴密的搜查,再怎麼細心的檢察官,也發現不了,在這個充滿了古董氣息的駕駛艙裏,居然會隱藏著那麼高端的設備。

秘密武器依然被隱藏著,但“大四喜號”的常規能力已經被完全開動,咆哮著向西邊駛去。

之前去甲板上給漁政船打信號的小兄弟也已經順利回來,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崗位上。漁政船那邊的反應就和趙敏猜想之中的一模一樣,他們並沒有選擇做出過激的舉動,而是答應了我們的條件,讓我們繼續往西邊走,準備進港靠岸。

或許在這些工作人員看來,一旦靠近了海岸線,就是他們的主場,我們這艘小破船,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掀起什麼風浪。

而趙敏之所以會製定出這麼一個計劃,利用的,就是對方的這種心理。

雖然不知道小北為什麼會答應趙敏的條件,但是協議既然以及達成,唯一剩下要做的,就是去履行它。所有的小兄弟都已經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崗位上,將這艘“大四喜號”常規意義上的最大馬力開動了起來,咆哮著向西方的海岸駛去。

所有人都在默默地工作著,沒有人說一句話,因此,駕駛艙裏一片肅靜。

趙敏撿了一處比較幹淨的地麵,靠著背後冰涼的艙壁,閉著雙眼,靜默地坐著,似乎是在為即將到來的遠途跋涉養精蓄銳。她的臉上沒有絲毫緊張,就如同深井般沒有絲毫波瀾。在她的身邊,自然是放著她那隻巨大得有些誇張的黑色大包。防水包裏放著的,想必都是一些極具殺傷力的高科技武器。

看來趙敏即使是到了這個時候,仍是沒有放棄南下盜墓的希望。對於她而言,這些武器,就是她引以為傲的力量來源,就是她最強大的依仗,是她成功的希望。

因此,即便是死,也不能鬆開。

東子找了一張椅子坐著,雙手交叉,支在胸前。他的下巴抵在手背上,微微低著頭,神情肅穆地看著鏽跡斑斑的金屬地板,目光閃爍,不知道究竟在想什麼東西。東子的眉頭,此時已經完完全全地皺成了川字型,也不知道究竟是何時讓他如此苦惱。

相比之下,整個船艙裏,最為輕鬆愜意的,恐怕就是我了。

我靜默地靠在舷窗邊,斜倚在艙壁上,神色淡然,目光遊離,嘴裏叼著根煙,遠眺著大海的美景。粼粼海上光景掩映在我臉上,頓時也將我的麵色映射得溫潤如水。

雲淡風輕,恰是如此。

不過,這僅僅是個表象而已。

我知道自己是個什麼貨色,我也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我不是什麼超凡脫俗的大聖人大哲學家,我也不是什麼生死度外的革命先烈。我隻不過是一個普通人,有著十分普通價值觀,世界觀,和仇恨觀的普通人。我信奉因果報應,也信奉自作孽不可活的說法。同時我自己對於死亡,也有著一種深深地恐懼。

但是我現在的狀態,恐怕就是傳說中的,死豬不怕開水燙。

剛剛,小北和趙敏講條件時,所說的最後一句話,就是看著我說:

“你和她,一起離開。”

離開?離開哪裏?要離開的,自然就是這條船。

你和她,或者是你和他,小北這句話究竟是對誰說的,其實並沒有什麼區別。總之,他指的就是我和趙敏兩個人。

他這句話不是疑問,不是建議,而是要求,而是條件。

這就是他最後的要求,如果趙敏希望小北能夠送她走,就必須答應這個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