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三個下到地下室裏,整個地下室,頓時鴉雀無聲。
他們準備做什麼?從這個小山村的規模可以看出來,這裏的五六十個人應該就是小山村裏的所有居民。很有可能,在胖子吹響那個黝黑的小木管,發出那聲尖銳的嘯聲之後,這個村子裏的人就開始行動起來,聚集到這裏等待著我們。難道,他們想要聚集在這裏,跟我們火拚?可是他們臉上的神色都很平靜,並沒有輕舉妄動的跡象。
所有人,似乎都在等待著什麼。
我默不作聲,準備靜觀其變。生活的艱難早已經讓我學會了等待,我也準備等待對方的進一步行動。或許,兩邊便會有可能這樣無休止的等待下去。
但很可惜的是,我們三個人裏,有兩個人,都不習慣去等待。
或者說,有些人,以他們的身份背景,或者是自身的能力,沒有什麼東西值得他們花費寶貴的時間去等待,也沒有什麼東西需要他們去進行枯燥無聊的等待。
趙敏,自然就是這樣的人。
她一直緊緊握在手裏的沙漠之鷹突然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兩把模樣十分古怪的槍支。這兩把槍的槍口比沙漠之鷹要稍稍的細一些,跟九二式差不多,單顆子彈的威力似乎沒有辦法跟沙漠之鷹媲美。但是她碩大的彈夾和短小的槍身,卻在彰顯著它的高射速。很顯然,這是一把極有效率的收割生命的利器。
尤其,它們掌握在趙敏的手裏,在這樣的環境下,足以在幾秒中之內殺光一切。
對於她而言,一個人,和一百個人,又有什麼區別呢?
不過僅僅是一顆子彈和一百顆子彈的區別罷了,不過僅僅是所消耗的時間的長短罷了。
趙敏輕輕地握著這兩把手槍,雙手看似無力地垂在身子兩側。
但是我的精神觸手可以清晰地感應到,她全身的肌肉都開始漸漸地活躍起來。她的各項身體機能都開始迅速地提升到最高的水準。隻要接下來的事情的發展,哪怕有一點點讓她無法滿意,她都會選擇直接開槍,用最直接的武力解決一切瑣碎事務。
趙敏的動作,自然不可能躲過這些戰士的目光。
他們對槍支很熟悉,雖然他們可能接觸不到趙敏手裏的這些高級貨——但是槍這種東西,永遠都不是用高級與否,奢華與否來衡量的。
能殺人的槍,就是好槍。
他們很清楚趙敏手上的兩把槍代表了什麼,他們也很清楚握著槍的趙敏會有怎樣的殺傷力。畢竟,剛剛趙敏換槍的動作,已經足夠彰顯出自己的實力來。
趙敏彰顯出的實力,更是一種壓迫。
一種直接施加於靈魂之上的生死壓迫,壓迫夜梟手下的這些戰士們,盡早說出自己的用意,或者是,說出能夠讓趙敏滿意的用意。
麵對著赤裸裸的挑釁,這些戰士們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他們似乎仍然在等待著。
他們等待的,自然就是他們中間那個,站在石椅旁邊的男人。
夜梟緩緩地抬起頭,讓我們看清楚了他的臉。
沒有想象中的那種猙獰,也沒有想象之中的那種殘暴血腥。這就是一張普普通通的臉,一張在中國各個城市,各個縣城,甚至是各個鄉鎮裏都隨處可見的臉。
這是一張拋進人海裏,根本不可能找得到的臉。
看到這張臉,我心中不禁有些失望,但同時又有些釋然。
我突然領悟到的一個老生常談的道理,決定一個人身份的,從來不是他的身高體重,不是他的外貌美醜,而是他能擁有怎樣的能力,能做出怎樣的事情來。
這個夜梟,做出了絕大多數人都做不到的事情。
這證明,他擁有絕大多數人都無法擁有的能力。
所以,他能夠擁有如今的身份。
夜梟緩緩地抬起頭,渾濁無光的雙眼向著我們望了過來。他的目光在趙敏身上輕輕掃過,然後又在我身上輕輕掃過,沒有任何停留。或許在他的眼力,我和趙敏並不能夠讓他產生足夠的重視——可或許,他隻是簡簡單單地掃過一眼,這簡單的一眼並沒有任何含義。
誰知道呢?
這是一個超越了常理的人,自然也不能按照常理來揣度。
最後,這個超越了常理的人,將目光定格在了胖子的身上,然後呢喃著,沒有任何感情地說了一句話:
“好久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