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昂說話天生就帶有一種恬不知恥的理所當然感,可能是平時裝相裝多了,放飛起來格外不要臉。徐蘅最後還是不甘不願地拎著陳昂的西裝下樓去,一想到衣服上麵亂七八糟的體液就要臉紅,但想到人家幹洗店的員工又不認識自己,要丟臉也是陳昂丟臉,最後還是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把袋子遞出去。
但還好,幹洗店的員工看起來很敬業,又禮貌又周到,多的一句不問,也不拿衣服出來看,雙手接過袋子就走。
徐蘅鬆了口氣,慢悠悠地往回走。
夏天隻剩下個尾巴了,白天還不覺得怎麼樣,一到了晚上,風帶著涼意,吹得人很愜意。徐蘅腰還酸著呢,老樓沒有電梯,他一個台階一個台階地往上走,家門沒有完全帶上,留了條縫,昏黃的燈光溢出來,在地上畫了條線,還有電視的聲音飄出來。
徐蘅一個人住了快六七年了,第一次有這種感覺——家裏有人氣。
他歎了口氣推門進去,見到陳昂這個暴露狂居然還遛著鳥,靠在沙發上架著腿,陳昂有點近視,隱形眼鏡摘了之後就一直眯縫著眼,一邊喝水一邊摁遙控器換台。這下,徐蘅什麼奇怪的心情都沒有了,他把門關上,低喊道:“能把衣服穿上嗎!”
徐蘅的衣服陳昂穿著都小,不是肩太窄就是褲頭太小,最後陳昂不情不願地穿上徐蘅買大了一直沒穿過的內褲,套一件徐蘅穿了好多年都穿垮成老頭汗衫的白背心,怎麼看怎麼滑稽。
陳昂嫌棄地勾了勾內褲邊:“勒得慌。”
徐蘅:“……”
到睡覺的時候,徐蘅家一室一廳,沒有客房,沙發也小,徐蘅自個兒睡也隻能蜷著腳,更別提陳昂那大長腿了,最後真的隻能擠一擠對付一晚了。
徐蘅拿了新洗過的枕頭、新洗過的一床被子分給陳昂,兩人都不怎麼習慣跟別人一塊兒睡,雖然床不大,但也規規矩矩地一人睡一邊,跟中間畫了三八線似的。
徐蘅其實今天真挺累的,還沒來得及怎麼別扭就睡過去了,香甜無夢。
第二天徐蘅是被手機鈴聲吵醒的,他迷迷糊糊以為是鬧鍾響了,伸出手去摸床頭櫃卻摸到熱烘烘的皮肉,自己先嚇了一跳。
是陳昂的手機響了,陳昂是抱著枕頭趴著睡的,被子蓋到腰際,白背心歪歪扭扭的,他滿臉起床氣,眉頭皺得死緊,似乎還低聲罵了句髒話,徐蘅還以為他要把手機扔了,誰知道陳昂眯縫著眼看了看屏幕,接起來的時候聲音比移動客服還和藹可親。
“張處早,怎麼了?”
“是的,那個我前天已經發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