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警察局之後,何向東好像才明白過來自己做了什麼,看著自己滿手的鮮血,他的情緒一度失控。
他看到了我,像瘋狗一樣撲過來,他狠狠掐住我的脖子,眼底都是仇恨,“都是你,都是你這個賤人,都是你在挑撥離間,都是你搞的鬼,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
我被攥著脖子,呼吸困難,好在這裏不是何家,是警察局,民警很快控製住何向東,又把我單獨帶到一間小屋裏。
說實話,我是有想過報複何家,但我真的沒想到何向東會殺了徐月嬌,這完全在我的意料之外,因而在何向東抓著我脖子的時候,我沒有反抗。
我又想,我並不算是挑撥離間,我隻是把一個事實擺在何向東麵前,至於他的失控,不是我能控製的了的。
這一切,都是命。
都是上天安排好的。
就像誰能想到,我在八歲的時候會被拐賣了呢?
這一切,都是命。
不過,他的這一舉動,卻引起了警察對我的懷疑,畢竟出了人命,他們肯定會高度重視,也不可能隻聽我的一麵之詞。
“我確實是被拐來的,縣上所有的人都能為我作證。”
我第一次進警察局,第一次坐在審訊室裏接受審問,我緊張的手心直冒汗,在麵對警察的時候,我隻能盡可能讓自己穩定下來。
我咽了咽口水,繼續說著,“我來到這個家之後,何向東,徐月嬌,何文傑都在虐待我,有一次我還被打到昏倒住院,這一點,醫院的醫生可以幫我作證。”
“我已經被拐來四年了,每一天我都想著離開,但是何家人把我看的很緊,我根本沒有報警的機會。”
甚至,我都沒有想到今晚會有警察過來,更沒想到我會那麼勇敢的在何文傑的注視下,跟著警察走。
我就這樣逃離了何家,我自己都始料未及。
“至於今天晚上發生的事,我隻知道何向東發現徐月嬌出軌,勃然大怒,三個人起了爭執,扭打在一起。”
“徐月嬌從廚房拿了一把刀,砍了何向東,何向東惱羞成怒,才一刀砍死了她。”
當我向警察敘述這些事情的時候,我很平靜,就好像隻不過是個故事,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
我不知道為什麼會這麼平靜,是因為我已經解脫的原因嗎?
民警確實在我身上發現了很多傷痕,他們對我說,他們會去縣裏取證調查,然後就把我放在了一間小房間裏。
我很累,經曆了這樣曲折的一晚,我很累,內心的平靜讓我自己都感到不安,但躺在床上,我很快就睡著了。
或許是因為這裏是警察局,不會有人侵犯我,我才會比平時睡的都香吧。
可我做了一個噩夢,我夢到了何文傑,我夢到他對我說,我這輩子都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他說隻要他抓到我,就會變本加厲的折磨我,懲罰我,蹂躪我。
他的樣子很恐怖,陰森至極,他那隻眼迸發著寒光,令人不寒而栗,我一下就從夢中驚醒了。
我出了一身的汗,我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我抹掉額頭上的汗珠,確定自己還是在警察局,這才稍稍放下心來。
可我還是怕何文傑,從心裏怕。
在麵對他死去的媽媽的時候,他都那麼平靜,若以後我真的落在他手裏,我會不會蹂躪而死?
我不敢想,小小的身子蜷縮在被子裏,全身顫抖。
我在警察局裏待了兩天,何向東好像被判刑,關進了監獄,韓彬則無罪釋放。
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我坐在冰涼的板凳上發了很長時間的呆。
以前,我最羨慕何文傑有一個完整的家庭,有一個那麼愛他寵他的媽媽,但現在,他什麼都沒有了。
他的媽媽被他爸爸砍死了,他的爸爸要去坐牢了,那麼他呢?他該怎麼辦呢?
我做到了讓何家雞犬不寧,我做到了,但是我不開心,我甚至笑不出來。
我知道,這不是我想要的。
我想要的,不過是平平淡淡,幸幸福福的生活。
我想要的,不是我被拐賣,不是我在受盡屈辱之後報複成功。
我想要的,是我最一開始,就沒有被賣進何家。
但我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了。
民警的調查取證很成功,他們相信了我是被拐賣的,正在想盡各種方法幫我找媽媽。
我被拐來的時候隻有八歲,我記得我媽媽的名字,我記得我所出生和生活的地方,這是我日夜都不敢忘的,畢竟那裏才是我的家,那裏才有我的媽媽。
但令我失望的是,按照我所提供的信息,民警們並沒有找到我的媽媽,他們說,我媽媽很早就離開了那所城市。
我的心,一下就陷入了無底的深淵。
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