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堯絕對不允許場子裏出事,所以當我的話音才落,張揚手下的人便將他與客人拉扯開,張揚根本沒有打夠,興衝衝的還要朝那人臉上砸去,可就在這時,張堯出現了。
自從張揚接管場子之後,他極少出來巡視,眼下,他的出現無疑讓在場所有人震驚,渾身上下散發著陰厲可怕的氣息,他冷漠得幾乎讓人不敢接近。
“怎麼回事?”
冷若隆冬的聲音,瞬間讓所有人斂住了氣息,根本沒有人敢回答他的話,我才要開口,張揚便不服氣地對他說著,“這人有意來砸場子,還要把陳沫帶走。”
張堯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他極不喜歡張揚護我,可在眾人麵前,他又不能駁了他的麵子,鷹隼般犀利的眸子直直的射到我身上,他冷漠開口,“還不去陪客?站著幹什麼?!”
看似對我嚴厲凶狠,其實是默許了張揚對我的袒護,我心知他是有意親自出麵解決這場麻煩,便衝著他點頭,跟著聞訊而來的媽媽桑走到二樓的包間,“這幾個客人都是聽說了你的海量而來的,手筆比較大,你放開了喝,有你賺的。”
我對著她感謝的笑了一聲,心裏卻十分苦澀,有誰能知道這個時候的我已經有七分醉意,聞酒就想吐呢?
可為了賺錢,我還是在包間門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臉上掛著那副標準的嫵媚風情的笑,推開了門。
包間裏煙霧繚繞,全都是爺們,個個嘴裏都在抽支煙,熏得我一時睜不開眼,他們見我進來,全都驚呼,說我是個美女,其中有個人,還朝著坐在最裏麵的那個男人高喊了一聲,“秦哥你看,這就是絕色的當家花旦,陳沫!”
秦哥。
當我聽到這個稱呼的時候,心猛地跳了一跳。
我已經有三個月沒有見到秦川了,每每遇到姓秦的客人,我都會十分緊張,今天也是,我心跳的厲害,朝著最裏麵的方向望去,而僅僅是那一眼,我便瞬間僵在原地。
那坐在最裏麵,默默的抽著煙,穿著一身黑色西服的男人,不就是秦川?
我根本就沒想到,我們的再次相逢會是這樣的場麵!
我更沒想到,秦川會發生這樣大的變化。
他很沉默,臉色消瘦,嫻熟的捏著煙,淡淡的看了我一眼,眉目間沒有任何感情,就好像我們真的不曾相識過。
然我,卻覺得渾身血液都要靜止。
我一直相信,我與秦川會再次見麵,也想到再次相遇的時候,他會對我歇斯底裏,會對我充滿仇恨,畢竟,我是在他最難的時刻離開了他。
可沒有。我所設想的這些都沒有發生,秦川他隻是淡淡地看著我,他的淡然令我十分難受,我了解他,他若還對我生氣,那便是對我有情,可眼下這副模樣,多半是已經放棄了我。
我在心裏嘲諷著自己,當初我不僅害得他去自首,還害得他失去了父親,我怎麼還奢望他能對我念念不忘呢?
我在他眼裏,根本就是一個背叛者,不僅如此,現在,我又是一個在風花雪月場賣酒賣笑的人,他心裏不知道有多看不起我。
“嗯。”
突出的喉骨隻吐出了這一個字,他便又轉回視線,繼續看著他麵前的女人跳舞。
眼波沒有任何波動,既便是麵前女人的舞姿再妖嬈,他也一直麵無表情。
而他的沉默,似乎是默許了這一包間男人的放肆,他們個個在自己麵前擺一個酒杯,每個酒杯中都倒滿了酒,酒杯下壓著的紅色鈔票,也從一張逐漸的遞增為兩張,五張,八張,十張。
一開始叫秦川哥的那個人興衝衝地對我說著,“陳沫,從我這開始,你隻要能把杯子裏的酒喝完,這酒杯下的錢就全是你的。”
“這些酒你要是全部喝完,我再給你個大包!”
其他人起哄,將他稱作小李子,說他會玩兒,他也樂嗬被人這麼說,手指了指麵前的酒杯,又望望我,“開始吧。”
我心裏其實有一百個不願意,我不願意在秦川麵前露出這幅風情的樣子,好像為了錢,我什麼都可以出賣似的,但轉念一想,想到張瑤對我說的話——你若再敢與秦川有交道,那麼死的那個人,絕對不是你,我便強迫自己堆起那抹魅惑的笑,伸手將小李子麵前的那杯酒拿起,一仰頭,喝盡了。
“哈哈!好!好酒量!”
這些男人似乎特別喜歡看女人喝酒,我這一杯喝下去,包間裏的氣氛全都嗨了起來,若是之前,我肯定會說些話,討他們的喜歡,可在秦川麵前,我真的張不開這個口。
我隻是對他們笑著,一杯又一杯的喝著,也作勢將那一張張紅色鈔票,握緊在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