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月高懸,繁星點點,隨著試煉第一日比鬥結束,整個神陽**已然恢複平靜。
神陽殿前的一片空地之上,一張張木桌擺放有序,四周燈火通明,人聲宴宴。此時,那些木桌上都擺滿了熱氣騰騰的琳琅菜品,香氣大作,周圍不時有一道道忙碌身影手舉托盤,在桌位之間招呼不停。
神陽殿殿門也是大敞開著,門口擺放著三張略小一些的木桌,比空地處的那些木桌要精致一些。通體呈暗紅沉重之色,古樸桌腿上還雕刻著一些圖案密文,看起來有些講究。正中央處的一張桌子兩邊,季正法正百無聊賴地默默出神,星華峰大長老玄玉大師在另一邊同樣靜默無語,望著遠處天邊明月不知在想什麼。
正中央端坐著掌門落塵真人,先是看了看殿門前已然開始歡聲笑語觥籌交錯的一眾弟子們,又望著季正法和玄玉大師微微一笑,目露感慨道:“師弟,師妹,一晃又到了三殿試煉的日子啊。每逢這個時候,為兄總能想起當年我們參加三殿試煉的那一次,那時候師弟和師妹兩人可是宗門驕子,隻有為兄我連個名次都沒有拿到,哈哈哈……”
落塵真人似是想到了什麼開心事,一改往日威嚴正式模樣,放生朗笑起來。季正法從沉默中回過神來,認真地看著這個往昔師兄,今日名震九州的落霞宗宗主,瞥見他鬢間若隱若現的幾縷白發,終於不像往日那般與他針鋒相對,慨歎道:“師兄,你也老了啊!”
“老了?”
落塵真人一怔,隨即有些恍然看著披落下來的道髻,望著其中摻雜著的幾縷白發,失笑道:“這有什麼可奇怪的?古往今來,還未聽聞真正有人能長生不死,饒是你我如今道行不淺,也未能跳出這世間輪回。長生何其苦,心途何其慢,莫道一意而爭孤,無妄從頭是歸途……”
落塵真人一邊感慨,言道心底深處不由生出幾分惆悵,端起麵前一杯清酒一飲而盡。
玄玉大師收回望向天邊的目光,靜靜地看著眼前兩位師兄,思緒一晃似乎回到當年。三殿試煉,三人偶遇,從起誓要勤勉修道,以爭天驕。十年一晃,名震落霞,自此相扶,孜孜不倦追求浩渺長生,以報宗門栽培之恩。而後,落月變,神陽出,一代宗主無奈西去,屬於三人的一代終究到來。
比起神陽、落月,玄玉大師心中自然明白的很。這些年來,神陽向來是落霞宗的核心,終日間繁瑣之事從不間斷;落月自昆吾子強開大陣發生劇變,這些年壓在季正法心中的大石從來不曾停歇。而星華峰自始至終平穩寧和,自己作為大長老以來,幾乎從未有過多少煩擾憂心之事。
“師兄,你們……何苦來哉!”
玄玉大師輕聲開口,聲音一如既往圓潤動聽,傳入耳中似清風吹皺了湖水,泛起陣陣漣漪。
落塵真人聞言不以為然,轉頭笑道:“何苦來哉?人皆有苦衷,對你我如今而言,最大的苦莫不過於浩渺長生不是嗎?”
季正法端起麵前酒杯,仰頭一飲而盡,定了定神皺眉道:“今日本是宗門熱鬧盛事,說這些虛無縹緲的話題做什麼?常言道‘路到橋頭自然直’,在我們之前不知還有多少隱士高人尋覓探索,先放寬心罷!”
季正法此言一出,落塵真人眉頭卻皺的更緊,思忖片刻,才一臉凝重地說道:“師弟此言說的在理,隻不過為兄有這般想法也是近半年多才頻繁起來。實不相瞞,兩年前我去西方蠻荒之地尋找一樣奇物,歸來時卻發現一件異常怪異之事。西荒素來荒涼,人煙稀少,險地絕地居多。然而,那一次我回來時,卻發現那裏居然有著一些外族之人活動。”
玄玉大師聞言細眉微皺,端起麵前茶杯抿了一口,輕聲道:“西荒本來不就是外族之人的地方嗎?這有什麼可奇怪的?”
落塵真人搖頭,凝重之色不減沉聲道:“很是怪異,那些人中有來自人族中正邪兩道宗門之人,還有南方大澤中的妖獸和祭祀部族。雖然僅有幾人,但以我眼力卻絕不會看錯。這些非同族之人前往西荒,也不知所為何事。”
季正法靠著的身子坐了起來,看著落塵真人問道:“莫非他們想要在蠻荒尋找什麼東西?”
“這便不知道了,自從那次以後我又去往西荒數次,但再也沒有遇到這樣的情況。這半年裏,我每每打坐時總是偶爾間心緒不寧,感覺似乎會有大事發生。這感覺來的莫名其妙,卻又無可捉摸。”
落塵真人一臉無奈地說道,一種“山雨欲來”之感頻繁出現在心頭,不知原因更無法細說,隻能簡略地說給季正法和玄玉大師兩人一聽,看看他們有沒有什麼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