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名穿著白色工作服帶著口罩的人走過一條幽長的過道,在過道兩旁是刷地白到有些刺眼的牆壁和一扇扇青綠色的門。從門上掛著的牌子上寫得各種科室的名字和工作人員的白色工作服,不難判斷這裏是一家醫院,隻不過今天沒什麼人求診,整個過道的氣氛顯得有些陰森。
不久,其中的一扇門從裏麵被打開了,一個二十來歲的男子走了出來,右手拿著幾張單子,不算好看的麵色被慘白的牆壁襯托地有些壓抑。
他走出門,坐到了靠著牆的長椅上,雙眼有些無神。
右手拿著的那幾張單子看上去輕飄飄的,卻意外地有些沉重,把他的手壓得輕輕顫抖著。
他的周圍不時地有些醫院的工作人員走過,但卻沒人多看他一眼,就像他們早已習以為常了一樣。
“小言,你怎麼坐在這啊?”
一聲呼喊拉回了王時言渙散的精神。
“我有點累,在這裏坐坐。”王時言扯了扯嘴角,用盡力氣擠出笑容說道:“大伯,你怎麼過來了?”
“我看你去了這麼久,就過來看看。”王國華看著坐在長椅上的王時言,眼神有些心疼,他還是第一次看見自己這個從來
都自信滿滿的侄兒子這幅樣子。
但是從他的臉色上,王國華大致猜到了什麼。
“配型結果出來了嗎?”
王時言右手的大拇指輕輕搓了搓手上的報告單,點了點頭然後又搖了搖頭。
發現自己猜測沒錯後,王國華不禁歎了口氣。
“那醫生現在怎麼說?”
“一周內手術能把排斥反應外的風險降到最低,隻要把錢準備好就行了。”
王時言說得很簡單,就像是在說一件小事一樣,大概了解情況的王國華知道這隻是他不想讓自己擔心而已。
王國華看了王時言一眼,然後坐到了他身旁,從襯衣的胸前兜裏拿出了早已準備好的兩張銀行卡。
“大伯,時語哥不是馬上要準備結婚了嘛,這錢。。。”
王時言的聲音越說越說弱,直至微不可聞。
他突然發現,現在的他已經沒有了選擇拒絕的權利。
“我是你大伯,這種時候我能袖手旁觀嗎?”王國華一邊把兩張銀行卡塞進王時言手裏一邊說道:“再說你時語哥的彩禮和東西早就置辦好了。”
王時言發現了其中一張有些眼熟的銀行卡,不禁把它身上的卡號和記憶裏的那個卡號進行比對,果然,這張銀行卡是王時言每個月把錢打給老爸的那張卡。
“這張卡?”王時言抬起頭有些疑惑地看著王國華說道。
“對,這是你爸的卡。”
“可。。。”
“這裏麵是你爸這幾年攢下來的錢。他說你年紀也不小了,以後也得結婚生子。他怕到時候他這個做父親的連彩禮錢都拿不出來,所以這些年省了不少錢下來。”
王國華說著想從煙盒裏抖出一支煙來抽,但隨後想起這裏是醫院,於是又把煙盒放了回去。
轉過頭看著麵色有些沉重的王時言,王國華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
“別擔心,錢的事我也會幫你想想辦法,別一個人坐著了,走,回病房吧。”
“大伯,您先回去吧,我想一個人坐會。”
“那。。。唉,那好吧。”
王國華走到不遠處的拐角處時,還不忘回頭看了自己這個有些可憐的侄兒子一眼,輕輕搖了搖頭。
而在椅子上的王時言卻看著手裏的銀行卡,一時出了神。
直到不久後,清潔阿姨做這保潔讓他抬腿時,才回過神來。
把兩張銀行卡揣進包裏,又最後看了一眼手裏的兩份文件,王時言輕輕歎了口氣,把它們一齊放進了背包裏。
一份是診斷方案,手術加上術後抗排斥的藥物,一共25w人民幣。
另外一份是配型報告,末尾的不匹配三個字,加上後一頁捐贈庫中無合適配型的報告,按照醫生說的路子,又給王時言的肩上加上了20w人民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