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近清明季節,午夜過後,安市下起了雨。
城南區的文教街街角,六輛警用依維柯靜靜停在暗中,雨越下越大,打在車窗上劈啪作響。
已經是後半夜三點,長街寂寥無人,連十字路口燒紙錢的人都走了,手持微衝的武警戰士們,還蹲在牆根的陰影裏麵,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這次行動的代號叫做守株待兔,根據可靠的線報,犯罪分子今晚將在城南交易,很可能是毒品生意。由於是市局一把手親自帶隊,所有警員都不敢馬虎,更不敢矯情,別說是下雨,就算是下冰雹也得咬牙堅持住。
從晚十點開始蹲守,一直到淩晨三點,整整過了五個小時,戰士們精神高度緊張,從來沒有鬆懈過。
雨越下越大,鬢角花白的於大局長全身都已經濕透,墨色的防彈背心都在滴水,大沿帽的水珠早就流成一串。
“同誌們堅持住,越是惡劣的天氣,犯罪越是猖獗,身為人民警察,打擊犯罪是義不容辭的,等回去我給大家擺慶功宴,誰要是不喝醉,就不是好同誌。”聽見於局長的幽默而又激揚的話語,小夥子們頓時精神煥發,再沒有困倦之感,被冰雨淋透的身子也不冷了。
不愧是市局的一把手,鼓舞士氣的本事還是很強的。
手握警用左輪的沈冰,望向於局長嚴峻的麵容,發現這個刑偵出身的老領導,眼神中有一抹失望。沈冰回過神來,正好與陳龍的目光相遇,後者的嘴角居然帶著嘲笑,這讓她十分納悶。
時間悄然流逝,守株待兔仍在進行,轉眼已經是淩晨四點。附近開始出現晨練的市民,有的人還塞著耳機,一邊跑步一邊哼唱,突然看見這夥整裝待發的武警戰士,當時就嚇了一大跳,撒丫子地跑掉了。
武警戰士們開始交頭接耳,都說這都啥時候了,嫌疑人肯定不出現的,這次抓捕任務失敗了。
於局長臉色鐵青,眉頭擰成一個川字,粗糙的老拳握得很緊很緊。
雖然心底也在打退堂鼓,但局長畢竟是局長,三十年的從警經驗不是吹的,這點耐心還是有的,於局長沒有下令收隊,仍舊選擇守株待兔,狡猾的犯罪往往喜歡淩晨四五點鍾交易,這是人最困的時候,也是犯罪的高發期。
“同誌們工作要有耐心,辦大案要案更要耐心,麵對狡猾如狐的犯罪分子,就要有獵人的智慧和執著,這樣才是合格的公安幹警,才是合格的人民衛士。”
於局長再次鼓舞士氣,可惜效果極差,有的戰士已經在打瞌睡了,隻有沈冰瞪大眼珠,緊咬著嘴唇。
轉眼又過了半小時,已經是淩晨四點半了,附近小區亮起了燈,早起的大爺大媽拎著菜籃子,三三兩兩地走出自家小區門口,炫耀著小外孫、小孫女的學習成績,突然看見巷子口的大量武警,全都吃了一驚,有的老人家嚇的心驚肉跳,差點就犯心髒病了。
於局長仰天長歎,犯罪分子遲遲不出現,很可能已經聽到風了。
總而言之,他知道這次任務失敗了。
事實上早在兩點鍾嫌疑人沒出現,他就預感守株待兔可能會失敗,隻是他性情堅韌輕易不棄,這才苦苦挨到了現在。
“全體成員都有了,收隊!”於局長臉色難看極了。
原本十拿九穩的抓捕行動,為何會一敗塗地,是犯罪分子太狡猾,還是公安幹警中有內鬼,這個刑偵出身的老警察心中最清楚不過。
年輕的武警全都上了依維柯警車,雨已經停了,路麵濕漉漉的,警笛哇嗚哇嗚地鳴叫,想起出警時的風風火火,在看看現在的灰頭土臉,警員們的精神更加萎靡了。
六輛警車魚貫離開,警笛聲漸行漸遠,文教街再次回複寧靜。
“警局裏麵肯定有敗類,這件事必須嚴辦嚴查!”返回市局的路上,於局長坐在警車裏揉著太陽穴。
“局長,我覺得這次任務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