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不休一口咬定,道:“對,一隻憨傻的大蘑菇。”
華粉墨發現,眼前這個看起來毫無攻擊力的俊美男子,時而精明,時而拎不清。也許,這是好事。至於他口中的蘑菇,到底是人還是蘑菇,對自己而言,並不重要。
他已經很久沒見過姿態如此風流隨意的男子,好似世間萬物都與他沒有任何關係。那份超脫與隨性,會不知不覺吸引人的目光,令人放鬆心情,想要傾吐心生,聽聽高見。也許此人,還真是一位不錯的人選。到底行不行,還是要試試才知。最起碼,要摸清此人的身份背景,才好對症下藥。
華粉墨道:“若說京城最是繁華,那麼春陽的小吃,也是名甲天下別具一格。若唐公子喜歡蘑菇燉小雞,粉墨可以推薦一家,味道堪稱一絕。”
唐不休問:“春陽的小吃果真出名?”
華粉墨暗道:很多地方的小吃都十分出名,春陽隻是其中之一罷了。口中卻回道:“自然。唐公子若不信,可以隨粉墨隨便轉轉,嚐嚐地方特色小吃,讓粉墨盡一盡地主之誼。”
唐不休用手撫摸著巨大的包裹,幽幽道:“最好,還能找到那隻蘑菇。”
華粉墨用手擋唇,嬌聲笑道:“唐公子對那隻蘑菇倒是情有獨鍾。”
唐不休勾了勾唇角,意味深長地道:“是時候燉雞肉了。”愣頭青纏在唐不休的脖子上,一動不動,就像一條做工精美的項鏈,十分有特色。
華粉墨探出手,摸向唐不休的脖子,道:“公子脖子上戴著的物件,看起來十分別致。”
唐不休沒有動,楞頭青卻突然抬起頭,張開嘴,做出攻擊的樣子。
華粉墨的手僵在半空,而後慢慢收回,心有餘悸地道:“怎麼是條真蛇?哎呦,嚇死人了。”
唐不休伸出手,用食指輕輕撫摸愣頭青的蛇頭,安撫道:“不怕不怕,不過是個人罷了。”
華粉墨覺得這話,甚是玩味啊。
愣頭青緩緩低下頭,重新盤在唐不休的脖子上,一動不動。那雙金色的小眼睛,就像鑲嵌在蛇頭的寶石,盈盈而亮。
華粉墨驚訝道:“這小蛇品相不俗,又如此通人性,是唐公子從小養到大的吧?”
唐不休頗為自豪地道:“是啊,從小養到大。隻可惜,它一直長不大,就算頓了也沒有兩口肉可吃。”言罷,還發出一聲扼腕的歎息。
華粉墨嗬嗬一笑,若罌粟花開。他道:“公子隨性如風,還真是大自在。”
唐不休感慨道:“以前啊,我也是頗為計較,但自從養了娃兒,心性轉變很多。等你又當娘又當爹的時候,再爆的脾氣,也給你磨沒有嘍。”
華粉墨裝出感興趣地樣子,問:“唐公子的孩兒是千金還是公子?是否頑皮?”
唐不休反問:“養娃兒未必要生娃兒。此乃大愛。”
華粉墨有些接不上了,唯有繼續問道:“難道唐公子家裏沒有賢妻美妾,為公子傳宗接代?”
唐不休微微揚起下巴,看向華粉墨。
華粉墨睜了睜眼,道:“怎麼?這話問得不當?”
唐不休搖了搖頭,道:“無所謂。你盡管隨便問,我未必回答便是。”
華粉墨感覺被噎了一下。
唐不休這回主動發起攻擊,看似十分真誠地問:“你問這麼多問題,不累嗎?小姐的嗓子聽起來有些粗啞,應該是曾經受損,不要多言才好。”
華粉墨的眸子極速地收縮了一下,轉而卻是嗬嗬一笑,道:“唐公子說笑了。你我都是公子,還來小姐一說?不過,這嗓子確實是受過傷。”
唐不休道:“哦,你這麼說我就放心了。我還在想,這畫著濃妝的女子,邀陌生人同車,是不是看中我了。哎哎,你抬起頭,你的胭脂都要蹭到我的包裹上了。”
唐不休就算再不著調兒,也是唐門的掌門人。見識、手段、心機,非常人可比。他哪裏看不出對方是男人?這麼一說,不過也是刻意討人厭罷了。他是真怕那個娘娘腔湊到自己身上來。
不過,看唐佳人的行事風格,便能窺探唐不休一二。唐不休對唐佳人的言傳身教,不可謂不深。
華粉墨向後挪了挪身體,避開那巨大的包裹,道:“唐公子出遊,東西帶得可不少。”
唐不休直接趴在了包裹上,懶懶地感慨道:“出門在外,不容易啊。”眼睛一閉,竟是睡著了。
華粉墨靠在馬車的一角,細細打量著唐不休,眸光明明滅滅,似有暗流湧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