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佳人點了點頭,站起身,一頭紮進大包裹裏,翻找出自己的衣物,拿到隱蔽處,快速換下。她取掉了束胸,換上唐門中人人都穿的黑色對勁短打,並在腰間係了條同色帶子。她取下頭頂的金發冠,將其收入大包裹中,全當留個念想。
她找出針線,披著一頭有短有長的黑發,夾著換下來的髒衣物,回到火邊旁坐下。
唐不休一伸手,接走唐佳人換下來的衣物,穿上外袍,翻找出褲子,鋪開。取出針線,十分利索地穿針引線。
那細密平滑的針法,令很多女子都自歎弗如。
唐佳人抱著膝蓋,看著唐不休低垂的眉眼。
唐不休的眸子顏色有些淺淡,在橘紅色火光的映照下,閃爍著妖豔的光澤。偏生,他的表情認真,手中針線一下接著一下穿梭在布料之間,有種令人怦然心動的溫柔繾綣在裏麵。
這是一隻為愛而從良的萬年妖孽。
火光為唐不休的蜜色肌膚鍍上一層橘色金光,就好似撒落了一層金粉,令人目眩。
唐佳人喃喃道:“休休,你這麼能幹,還那麼好看。”
唐不休縫補的動作微鈍,抬頭看向唐佳人,打趣道:“蘑菇又懶又醜,為師再不自強,不休門會被人笑話的。”
唐佳人明知道唐不休在開玩笑,但心裏仍舊不舒服。她撇嘴,嘟囔道:“我覺得自己挺好看的。”
唐不休繼續低頭縫補褲子,問:“懶不?”
唐佳人不吭聲了,拿起鐵鏟子,翻了翻鍋底。然後拿出鐵鏟子,湊到嘴邊,伸出小舌頭,舔了一下。
唐不休不用抬頭,也知道她在幹什麼。他問:“味道如何?”
唐佳人回道:“還行吧。”
唐不休幽怨地一歎,抬頭看向唐佳人,道:“嘴巴被養刁了?以往隻要是為師做得食物,你都會點頭如蒜,直稱好吃。”伸出三根手指,“最少是接連三個好吃。”
唐佳人裝出詫異的樣子,壞心眼地道:“就你這手藝,都能糊弄我三個好吃?休休,你那是欺負人不懂事兒、沒見識吧?”
唐不休盯著唐佳人看了一眼後,又開始繼續低頭縫補褲子,看似隨口問道:“你此番出去,有見識了,可還覺得為師最是風趣幽默、俊雅非凡?比那些膚淺的男子如何?”
唐佳人歪著頭,一邊用鐵鏟子輕輕攪拌鍋底,一邊打量著唐不休,道:“休休,你確定,那個風趣幽默、俊雅非凡的男子是你嗎?我怎麼覺得,我從來就不認識這樣一個人呢。你這麼說,讓我甚是疑惑呀。”
唐不休抬頭,眯眼笑了笑,道:“淘氣。”低頭,繼續縫補褲子。
唐佳人偷笑,一拍大腿道:“哎呀,我都忘記了大長老的交待!我可是肩負著為唐門留後的重任!”
唐不休慢慢挑眉看向唐佳人,道:“這事兒不用你操心。本門主,自然心有計較。”
唐佳人貓樣的探頭問:“你有啥計較?說來聽聽,不要讓我如此疑惑呀。”
唐不休道:“待你十八歲,自然就懂了。”
唐佳人不依道:“我現在十六,比十八小兩歲,是理解能力不行,還是聽不懂你的表達方式?要不,你說說,我先聽聽。”心裏已經隱約明白,自己的後半生都想和這個男人有關,所以期盼,他的打算裏,也有她。
唐不休的眸子沉了沉,道:“已經說過了,待你十八歲,自然就懂了。若還不懂,就是為師的問題,而不是你的問題。”
唐佳人撇嘴道:“就是不肯說唄。”
唐不休莞爾一笑,道:“說了萬遍,不如自行體會一遍。且讓那些老頭子們再急兩年吧。”
唐佳人這番在江湖中曆練,雖時間不長,但接觸的人和事都複雜到了難以想象。她至今仍舊毫發無傷地站在這裏,就說明,她非但不笨,且情商很高。別管她平時表現的如何懵懂無知,心裏早就有了自己的小算盤。
她覺得,休休應該是喜歡她的。至於喜歡到底分幾種,她不曉得。她隻知道,她與他之間,是可以托付性命的那種喜歡。難道,這還不是最真摯的感情嗎?
沒有分開前,不曾覺得如何;分開後,卻再也不想分開,也無法忍受分開。這不是習慣。若說習慣,她也早已習慣了三位長老們的陪伴。但是,卻沒有那種思念如狂的感覺。她知道,唐不休對她而言,是特別的存在。
她不是非要休休給個明確的說法,她隻是怕世間事瞬息萬變,怕守不住自己的這份喜歡。
然,沒人配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