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當她親耳聽見唐不休口中的真相後,整個人都是懵的,為何?
十五歲的休休,便認識了柳芙笙。為了她,血洗長眉門;為了她,擔下天下罵名。而長眉門主,又是因為怎樣的誤會,才會認為柳芙笙腹中的孩兒是休休的?
誤會是個奇妙的東西,既是巧合,又需深琢磨。是休休和柳芙笙的言談舉止,讓長眉門主誤會了嗎?
至於休休,血洗長眉門,隻是因為長眉門主打了柳芙笙?不知為何,她個人十分不喜歡這個原因。
原本,她以為,她聽了休休的解釋後會豁然開朗,可到頭來,卻隻剩下一句——甚是疑惑呢。
心神不安,思慮極煩,唐佳人卻十分完美地扮演著昏厥者,軟軟的沒有任何異樣。
秋月白垂眸看向被唐不休抱在懷中的唐佳人,終是問出:“她是誰?”
唐不休的表情有一瞬間的靜止,就像在專注思考一件大事的樣子。轉眼間,他卻已經恢複如常,十分隨意地回道:“撿的。”
那份不甚在意的口吻,有著令人窒息的雲淡風輕。若是以往,唐佳人定不會在意,可此時此刻,她的心裏卻不舒服了起來。她不是無關緊要的蘑菇,她是他在蘑菇堆裏撿的小家夥。
秋月白繼續逼問:“撿的?!姨母身懷六甲,曾被診出,是雙胞胎。當時,那幾隻野狗啃噬得隻有姨母和一個嬰兒。另一個嬰兒何在?!”
難道不是一個嬰兒,而是兩個?!唐佳人仿佛被刺激到,令她完美的偽裝破裂,身體竟是一繃,呼吸也隨之亂了幾分。
她告訴自己,到底是幾個嬰兒與她無關,可偏偏心底有個聲音在不停地喊著:“兩個!兩個!是雙胞胎!”
唐不休察覺到懷中嬌軀的異樣,卻並沒有揭穿唐佳人的偽裝。若她想要知道真相,他說給她聽又何妨。隻是,真相那種東西,不如欺騙來得美麗。他的蘑菇,不應該為她不曾參與的過去而痛苦。如此不值當的事,不如一笑置之。
男人心思與女子終究不同。唐不休沒有過多的解釋,而是直接懟了秋月白一句,道:“你問本尊做什麼?為何不去問那幾隻野狗?本尊沒撿柳芙笙的孩子,無法回答你這個問題。”
這時,樹後傳來一聲嬌嗬,道:“你說謊!”
隨著這聲嬌嗬,從樹後走出一人。這人身穿勁裝,手持彎弓,梳著婦人頭,正是秋月白的親姑姑秋彩鳳。
秋彩鳳的出現,令人倍感意外。
秋月白問:“姑姑為何在此?此話又是何意?”
秋彩鳳回道:“我來此狩獵,活動一下筋骨,無意聽到你們的談話。”轉頭看向唐不休,目露恨意,揚聲道,“上次在秋風渡裏一晃而過,隻覺得背影有些熟悉,卻不曾想起你是誰。今日遇見,又聽你們一番言談,心裏若再不清楚,便是我的錯!”抬手一指,指向唐佳人,“她就是柳芙笙的女兒!”
九個字,擲地有聲,如同冰山砸下,萬千兵馬踏體而過,何止是驚了魂,簡直就是要人命!
不待唐不休回答,唐佳人翻身而起,躍到地上,衝著秋彩鳳大聲吼道:“說謊!”說謊!說謊!一定是說謊!她怎麼就成了柳芙笙的女兒?哈!要不要這麼可笑?!
秋彩鳳上前兩步,一把攥住唐佳人的手腕,道:“孩子,我沒有說謊。上次在秋楓渡見你撫琴,我隻覺得這種場景似曾相識。現在想來,你撫琴的樣子,與柳芙笙神似啊!”
唐佳人嗤笑一聲,道:“神似?什麼叫神似?你行不行,我立刻能與你神似?!我能模仿很多人,我能與很多人神似!”
秋彩鳳皺眉道:“你這孩子,怎如此說話?”
唐佳人一把扯回自己的手,道:“你讓我如何說話?我好好兒一個人,你突然跳出來,說我像柳芙笙,我就是柳芙笙的孩子了?若明天再蹦出另一個人像柳芙笙,你要怎麼說?”
秋彩鳳激動道:“你是聞人無聲抱走的,也唯有你是!你若不認,豈不是讓你父母九泉之下不得安心?!”
唐佳人搖著頭,看向唐不休,道:“休休,你告訴他們,我就是撿來的。哦,不不不,你說,我不是柳芙笙的孩子,我就是你在蘑菇堆裏撿到的。”
唐不休的手指慢慢攥成拳頭,卻又悄然鬆開,笑道:“對,你不是柳芙笙的女兒,你是為師撿的,便是為師的。”伸出手,“蘑菇,來。”
唐佳人的眼淚瞬間衝入眼眶。她用力吸了吸鼻子,不讓眼淚掉落。她笑著撲向唐不休,就像一隻美麗的飛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