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不休在秋月白麵前一步之遙站定,道:“你這麼說,真是冤枉人呐。這些江湖人中,都是自己找死。本尊與他們無冤無仇,他們卻因道聽途說來殺本尊。你說,這不是找死是什麼?”伸出食指,點了點秋月白的胸口,“小白白,你心機真深啊!說實話,若非本尊武功了得,真要著了你的道。”
秋月白不語。
唐不休嗤笑一聲,收回手,道:“你兒時,一定見過本尊。本尊不記得你這個小屁孩,你卻記得本尊是誰。從本尊出現,你便懷疑本尊是聞人無聲,對不對?你心懷仇恨,卻並沒有立刻對本尊動手,而是慢慢接近蘑菇,一邊挖本尊牆角,一邊醞釀複仇。關鍵時刻,本尊為了蘑菇,不得不舍棄蘑菇。你呀你,對本尊的報複,何止是要本尊性命,簡直是一場活生生的挖心刑。你穩紮穩打,一步步將本尊逼到這一步,真是厲害。”
秋月白勾了勾唇角,露出一記淺淡的嘲諷笑意,道:“聞人無聲欠下漫天血債,難道換個名字就可以讓一切重來?是你的債,你得還。”這,便是承認是自己布局算計唐不休。
唐不休的眸子隱含利刃,唇角卻一直勾著幾分懶散的笑意,道:“本尊不想死,所以…… 你暴露本尊的身份,隻是徒增亡靈罷了。他們的死,有一半,要算在你的頭上。而你,也如那些自詡正義實則不要臉至極的武林人士一般,用蘑菇要挾本尊!”
秋月白道:“技不如人,便不能怨天尤人。你若強大,大可以從秋楓渡帶走佳人。可惜…… 你不能。你能保護得了自己,卻護不住她。唯有我,能護她無憂,讓她安心喜樂。”
唐不休突然伸手,卻掐秋月白的脖子,口中怒聲道:“放屁!”
秋月白向後一躲,同時抽搐腰間軟劍,與唐不休鬥在一起。
二人打了三個來回後,秋月白道:“不過如此。”
唐不休道:“連戰一天。不過,殺你綽綽有餘。”
二人又打了五個回合,震得樹葉如雨下。
一棵樹在二人中間砸下,將彼此分開。
兩個人隔著樹枝,對視著,沒有繼續廝殺。
秋月白問:“怎會懷疑是我布局?”
唐不休道:“本尊一直在想,是何人布局;本尊也一直在等,等那人出現。結果,你卻冒頭了。吳越來得太快了,那些仇家來得太快,就像預謀好了一般。如此大的陣仗,沒有你秋城主暗中放出風聲,又悄然放行,他們怎麼可能在秋城橫行?現在,本尊倒要懷疑,是不是你殺了吳桂,栽贓本尊,隻為今日一局。”
秋月白道:“吳桂是我請來,卻並非我殺。十六年前,你造孽太多,得罪之人太多,如今報應來了。你,逃不掉。”
唐不休哈哈大笑,道:“秋月白,是非對錯,豈是你一言而斷?本尊所殺之人,定是該死之人。你不是傻傻的認為,所謂的武林六大門派,都是真正的仁義之士?”
秋月白道:“如你所言,是非對錯,豈是你一言而斷?”
唐不休道:“看來,你是非殺本尊不可嘍?”
秋月白道:“不。”
唐不休挑眉,等下文。
秋月白道:“我是非娶佳人不可。姨母曾應我,若她生下女兒,便是我娘子。至於你,該死。”
該死,卻不是必死。隻是一個該死,也是不許人活。
唐不休道:“你定下的娘子,早就被野狗啃了!送隻雞,讓你結個冥婚!”話音未落,手中暗器已然飛出,劃過樹枝,直奔秋月白的咽喉。
秋月白急忙躲閃,卻還是被劃傷了肩膀,鮮血瞬間奔湧而出。
他一抖手,用手中軟劍纏住暗器,向唐不休拋去。
唐不休一伸手接住暗器,秋月白的軟劍破開樣前的樹枝,直奔唐不休而去。
唐不休隨手折斷一根樹枝,與秋月白打鬥一起。
二人鬥得天昏地暗、日月無光,好似要毀天滅地一般。
秋月白的軟劍割開了唐不休的胸口,唐不休的樹枝刺入了秋月白的胸腔。
二人抽回武器,隔著倒地的樹枝,互推一掌。
那翠綠的樹枝,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凝結成冰。突然,化為粉墨,飄散於夜空中。
秋月白與唐不休冷冷地對視著彼此,沒有人再繼續出手。
風起,卷著樹的木屑飛舞。
秋月白與唐不休各自分開,沒有留下一句多餘的話。
本是家仇,如今又添情仇,注定是今生死仇。
秋月白吐了一口血,昏倒在院子裏,驚動了一幹人等。
唐不休也吐了一口血,卻無處可依。他倚靠在樹幹上,慢慢滑坐到樹下,閉上了眼睛,固執得不肯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