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佳人也怕別人認出她,惹出沒必要的麻煩,幹脆扯了裙子底襯,纏在頭上,僅露出兩隻眼睛,避開行人,在夜色中匆忙而行。
有人見她行蹤詭異,悄然跟了上去。
唐佳人十分警覺,東拐西拐中,突然回頭看去。
那人被嚇得兩眼一翻,直接昏死過去。
唐佳人隻知道那藍色漿果將她的手染成了會發光的樣子,卻不知道自己的一張臉和一雙眼睛,都一同冒著藍光。那樣子,若不嚇死幾個,怕是不合情合理的。
唐佳人不知自己的樣子是何等的嚇人,隻認為那人膽小。她加快腳步,迅速離開,直達東風客。
此時,天色已黑,東風客周圍十分安靜。
唐佳人擔心秋月白會派人尋她,便從僻靜處翻牆而入,悄然無聲地潛入東風客,躲躲閃閃地來到正房附近。
透過窗戶,她看見兩個人影。
一人是公羊刁刁,另一人自然就是端木焱。
端木焱坐在椅子上,仰著頭。公羊刁刁站在端木焱的身前,彎著腰,一手提著他的下巴。二人身體相依,樣子十分曖昧。
肖勁出現在唐佳人的身側,低聲道:“唐小姐?”
唐佳人看向肖勁,直接“噓”了一聲。
肖勁被唐佳人那副樣子嚇了一跳,卻也認得,這人確實就是唐佳人沒錯。打從肖勁認識唐佳人那天開始,便知這名女子所作所為都與眾不同。他最不知她為何弄成這樣,卻知,她沒有惡意,遂退到一邊,靜靜觀望著。
有時候他也會想,這樣一個女子,到底會花落誰家?這樣一個女子,生存於世,到底是幸還是不幸。世間女子,大多愚昧,被困於後院的方寸之地,為了得到夫君的寵愛,絞盡腦汁、機關算盡,那怕能得到夫君的寵愛,又能鮮活幾時?然,如此聰慧不凡、心思剔透的女子,是否就能尋個好歸宿?
房間裏,端木焱說話的聲音不大,所以聽起來有幾分溫柔呢喃的味道。他道:“如何?”
公羊刁刁道:“沒沒…… ”
端木焱欣喜地道:“沒事兒?”
公羊刁刁放開端木焱,回道:“沒瞎。”
端木焱吼道:“刀呢?老子要宰了這個庸醫!”
公羊刁刁向後退開一步,道:“別別…… 別喊,口水都噴到菜上,怎麼吃?”
端木焱咬牙道:“毒死你才好!你個小結巴,就是一棵行走的毒藥,扔哪裏都能毒死一大片,無一生還。”
公羊刁刁道:“世間萬物,相生相克,但凡劇毒都有解藥。能被毒死的,都是庸才。”
端木焱詫異道:“咦?你怎麼不磕巴了?”
公羊刁刁略一思忖,眸光乍現驚喜之色,突然一把推開窗,一眼看見…… 鬼!
按理說,公羊刁刁見慣了生死,既不怕死人,也不怕鬼。偏偏,這個眼珠都都冒藍光的東西,實在太嚇人了,直接踩踏了公羊刁刁的心理防線。
公羊刁刁的身體一直虛得要命,被這麼一嚇,兩眼一翻,身體一抽,捂著心口,直接向後倒去。
端木焱抱住開始抽搐的公羊刁刁,急聲問:“怎麼了?這是怎麼了?”一抬頭,看見唐佳人呲牙咧嘴地跳進窗口,嚇得他雙腿一抖,竟是失了力氣,鬆開了公羊刁刁。
唐佳人一伸手,拽住了公羊刁刁的胸口,不語地道:“怎還抽上了?”
端木焱抬起手,指著唐佳人,抖呀抖的,終是吼道:“唐佳人!”
唐佳人橫道:“知道你認識我,喊什麼!”使勁兒搖晃公羊刁刁,“別抽啊,千萬別抽啊。”
公羊刁刁被粗暴對待,眼瞧著就要撅過去。然,詭異的事發生了。但見他兩眼一翻向上,又一翻向下,竟是慢慢放開僵硬在一起的身體,逐漸恢複了正常。
夜裏,端木焱的眼睛好比獸瞳,可夜視。屋裏雖點了蠟燭,影響了他的一部分視力,但也能夠讓他將所發生之事看得一清二楚,禁不住暗自稱奇。
公羊刁刁回複狀態後,第一句話說得便是:“我不怕鬼。”
唐佳人道:“你你你…… 你是怕我。”
公羊刁刁伸出手,在身上摸了摸,終是摸出一塊小巧的銅鏡,將其攥在手中,問道:“你怕鬼不?”
唐佳人回道:“自自自…… 自從認識你們這些江湖中人之後,我我我…… 我已經完全不怕鬼了。”
公羊刁刁將銅鏡轉個方向,讓唐佳人看自己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