碗肉活剮般的疼痛中,公羊刁刁竟是心中一甜,笑了。
那笑,如此純淨美好,卻因臉皮下有蟲爬過,而顯得恐怖惡心。
可是,佳人並不覺得。
黃蓮見公羊刁刁被安撫,真是狠狠地噓了一口氣。
他覺得,自己在這裏有些多餘,便道:“勞煩小姐照顧,我出去一下。待那些蟲子喝飽後,便不會做亂。屆時,小姐喊一聲,我就來。”
沒人搭理黃蓮,他十分識趣兒地離開,並關好房門。
房間裏,公羊刁刁避開唐佳人的目光,咬牙忍著不發出聲音。
唐佳人努力克服暈血的毛病,卻是幾次去撈手瓢都沒撈成。
平時,她看見一點兒血珠,都要昏上一昏,如今麵對一大浴桶的血啊,沒有昏睡個一年半載的,都已經很了不起了。
她絮絮叨叨地道:“我我…… 我一見血,就變變變…… 變麵條。軟得,不像話。”
公羊刁刁使勁兒攥緊手,將鐵鏈扯響。
唐佳人繼續道:“你你你…… 你說,咱能不能把蟲子誘出來?不不…… 不過,你本就挺瘦,蟲子一出來,你你…… 你是不是就更瘦了?”
公羊刁刁痛得都快失去理智了,一聽這話,卻還是抽了抽嘴角。
唐佳人嘿嘿一笑,道:“刁刁、刁刁…… 剛剛,戰蒼穹告訴我,刁刁……就是屌!你是公羊的小-屌。”
公羊刁刁一口氣堆在胸口,真是恨死了戰蒼穹了!若非此刻嘴裏咬著東西,他都能罵死那個臭不要臉的淫賊!若以後,能咬著戰蒼穹的手臂,他這痛,定能化解一二。
唐佳人見公羊刁刁似乎精神了一些,心下稍安。
可下一刻,公羊刁刁的肩膀上,卻冒出了星星點點的的血痕!看來,是那些藏在他肩膀肌膚下的蟲子,得不到血液,開始啃咬他的身體。
公羊刁刁痛得發出一聲嘶吼,在軟布的阻隔下,變得又沉又悶,卻好似隻粗壯的棒槌,敲在唐佳人的身上。
她手忙腳亂地用手去捧水,直接扔到公羊刁刁的肩膀上。這下,確實按下葫蘆又起瓢。
唐佳人哆嗦著想喊黃蓮,卻不想讓自己變得那麼無能。幹脆,她將心一橫,直接蹬掉鞋子,一手撐著浴桶邊緣,直接蹦進了浴桶裏。
血啊,鋪天蓋地的血啊,悉數向她湧來。
唐佳人手腳發軟,直接跌進了公羊刁刁的懷裏。多少次,她覺得自己隻要一閉眼,就能昏死過去。然,心中那個執念,卻告訴她:不能昏!既然她接手照顧公羊刁刁,就要照顧好他。
喘了好幾次,她才恢複了點兒精神。
晃了晃迷迷糊糊的頭,搶撐起頭,看向公羊刁刁。
公羊刁刁已經忘記痛,正目瞪口呆地望著她。
唐佳人的身子軟得像個麵條,舌頭也使不上力氣,卻是虛弱地一笑,道:“我我…… 我給你添盆。”
因唐佳人的加入,浴桶裏的牛血,終於上升到一定的高度,淹沒了公羊刁刁的肩膀。
牛,素來是金貴之物,若非病死、老死,或者受傷嚴重,再也不能耕作,是不允許宰殺的。即便宰殺,也要有官府的人來查看、確認、出個文書,才能宰殺。
江湖中人並非尋常百姓,江湖中的牛,也非尋常百姓的牛,管得並沒那麼嚴格,但,相對而言,江湖中的牛十分少。畢竟,大家都行走江湖,要得是快意江湖,誰也不會坐在一頭牛的背上,拔出長劍,長吼一聲,來個大戰三百回合,你死我活。如此,打得太鬧心了,還不如回家種地咧!
唐佳人伸出手,顫抖著手指抓過瓢,努力了好幾次,才將水瓢舉過他的頭頂,澆下。
血水衝洗過的臉,漸漸恢複平靜。
公羊刁刁盯著唐佳人,一雙眼睛雖紅彤彤的,卻又灼灼生輝,異常耀眼。
他,笑了。
唐佳人也笑了。她伸手抱住公羊刁刁,道:“若若…… 若我再胖些,腦門都都…… 都能給你淹過去。”
公羊刁刁雙手被鎖,無法回抱唐佳人,一顆心卻是甜得好似吃了蜜,哦,不不,是吃了一罐子凝香五步丸。
佳人身上的馨香,令他的痛得以緩解幾分。
劇痛再次襲來,公羊刁刁再次揚起頭,陷入地獄般的折磨中。
唐佳人抱住公羊刁刁,輕輕撫摸著他的身體,並將血水塗抹在他的手和臉上。
公羊刁刁痛得狠了,用力一抓,抓傷了佳人的手指。
唐佳人的心思動了動,想起了戰蒼穹的解毒過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