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衣男子問:“你這算什麼?”
唐佳人縮回腳,回道:“順腳幫你一下。你那衣服領子怎麼回事兒?怎麼總往下出溜?”她自問不是多管閑事的人,偏生見不得他衣裳半褪的模樣。真是怪哉了。不知為何,當他衣裳半褪,她總覺得有種花開到即將凋零的感覺,讓人徒增幾分說不明的感傷。
紅衣男子用戴著三根精美指套的手,拉開佩戴在腰間的荷包,捏出一些煙絲,填在煙鬥上。那動作明明十分隨意,但舉手投足之間卻有種不可言說的魅在裏麵。然,並不女氣。他看似隨口道:“肌膚滑嫩,衣服自然不掛體。”
唐佳人再次上腳夾起筷子,一本正經地思考道:“那你出門前,最好在脖子下麵弄兩條帶子係上。萬一走著走著衣服就掉了,褲子也滑下去了…… ”微微一頓,抖了抖身子,幹巴巴地道:“你總不能和人家說,你肌膚滑嫩,衣服自然不掛體。”
紅衣男子裝煙絲的手微頓,抬眼看向唐佳人。
唐佳人又繼續開始吃東西,動作是又快又穩、又準又狠。就仿佛,剛才說那些渾話的人不是她。唐佳人自己也覺得納悶,自己在這紅衣男子麵前怎麼口不擇言的。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在調戲他呢。她如此簡單純潔的小女子…… 哎呀,忘了,她不是小女子了,她是小婦人了!想到自己的第一次,竟是在那種五感被封的情況下完成,心中就有些不甘。大有重新演練一遍的衝動。隻可惜,那個人已經被自己捅殘了。一想到秋月白,唐佳人就覺得口中寡淡無味,好似失了吃飯的樂趣。
紅衣男子靜靜看著,不言不語。半晌,他才開口道:“吃太多,不消化。”
唐佳人直接懟了一句:“怕我吃多,你還準備這些?浪費是可恥的。”繼續風卷殘雲。
紅衣男子眼瞧著唐佳人的肚子鼓了起來,再次開口道:“肚子要炸了。”
唐佳人停下筷子,看向紅衣男子。
紅衣男子倚在椅子上,點燃了煙絲。
煙絲明明滅滅,好似一場奮力燃燒後殘留下的煙火。
唐佳人道:“不可能!再來一隻烤乳豬,也炸不了!我對自己十分有信心,你就不要跟著瞎操心了。”扭頭,繼續吃。吃了兩口,停下,再次看向紅衣男子,“你不要總逗我說話,食不言,是規矩。再說,我臉上有傷,一說話就疼。”扭頭,繼續。
紅衣男子吸了一口煙,道:“咀嚼,臉不疼?”
唐佳人幹脆放下筷子,收回腳,瞪向紅衣男子,大義凜然地道:“人,得有追求和理想!這點兒痛苦都克服不了,如何成為一個胖子?!”
紅衣男子一口煙嗆到嗓子眼裏,咳嗽得夠嗆。那該死的衣服,再次滑落,露出他的肩膀和胸前春光。
唐佳人再次伸出了腳,卻被紅衣男子一把攥住了。
溫熱的手心,冰涼的小腳,奇妙的觸覺。
唐佳人問:“你幹啥?”
紅衣男子反問:“你又要做什麼?”
唐佳人回道:“腳臭,晾晾。”
紅衣男子收回手,唐佳人卻再次夾起男子滑落的衣服,給他提了上去。
紅衣男子眯了眯眼睛,問:“陌生男子麵前,你展露裸足,算不算勾引?”男子的聲音實在太好聽,微微帶鉤的尾音,如同春水流淌入心田,讓人心隨之蕩漾。
唐佳人微微一頓,反問:“你是陌生人嗎?”
唐佳人的問題並不複雜,總歸就是是與不是的關係。但不得不說,這小東西的心思還挺深,轉悠一圈後,才問出這麼一句。
紅衣男子的回答就更有趣兒了。他不回答是或不是,而是回了句:“我對你熟悉非常,你對我卻十分陌生。你說,這是熟還是不熟?”
唐佳人道:“我腦子不好,你別轉暈了我。”微微一頓,咧嘴一笑,“露臉瞧瞧唄。”
紅衣男子搖了搖頭。
唐佳人靠近紅衣男道:“你那衣服又要滑倒肩膀下去了。明明不要臉,怎還捂著臉不讓看呢?”
紅衣男子突然出手,用細長的煙嘴頂著唐佳人的喉嚨,微微用力,給人一種好像隨時會被煙嘴捅穿的危險感。他道:“是不是我對你太好了?嗯?”明明是危險的話,卻因最後那個尾音變得有幾分曖昧。
唐佳人縮回身子,向後退了退,略帶嬌憨地道:“你對我好嗎?沒覺得啊。你自己說,你把我弄暈了帶過來,是不是下了狠手?我昏睡多久了?為何全身上下都僵硬的很?”
紅衣男子收回煙鬥,道:“三天。”
唐佳人重新用腳夾起筷子,道:“才三天呀。我還以為過了多久呢。”夾起一塊雞翅膀,喂向紅衣男子的嘴巴,“謝謝你照顧我,來,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