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鳥兒落在佳人的頭上,嘰嘰喳喳地蹦躂了幾下。
唐佳人晃了晃腦袋,小鳥兒立刻展翅飛走。
唐佳人迷迷糊糊地揚起腦袋,看了看地,又看了看天,然後抖著僵硬的四肢,呲牙咧嘴地從樹上爬到地上,揉了揉已經痛到發麻的肚子,扭頭環顧一下四周。
樹木林立,高山巍峨,放眼望向墓穴入口,卻不見任何洞口。相然,那個位置被堵上了。
唐佳人低頭看了看自己,見自己竟然穿著一身豔紅色的衣裙,腳蹬一雙做工精美的紅色鞋子,其上用金線繡著幾朵栩栩如生的蓮花。
唐佳人感覺,一切都像夢,光怪陸離不說,還極其不真實。也不知是幾天前,她曾在黑崖下見到了白衣麵具人。昏迷後,再次醒來,看見了紅衣男子。再次昏迷後醒來,發現自己在棺材裏。如今,再一次醒來,人竟穿著紅裙掛在了樹上。
她懷疑,若自己再次失去意識醒來,會不會出現更加令人驚駭莫名的事兒?
唐佳人不敢耽擱,一路快步離開此地。雖不知方向,卻認準一個方向便不再回頭。她走了大約兩時辰左右,終是聽見了稀裏嘩啦的聲音,周身感覺到了陣陣清涼,忙快步而行,來到了水源邊。
打眼一看,唐佳人樂了。
哎呦,這不是她和戰蒼穹一同吃鱷魚肉的地方嗎!看來,她並沒有出秋城啊。
唐佳人費力地吞咽了一下口水,一溜煙地跑到湖泊邊,蹲下,準備用手捧些清澈的水,緩解一下喉嚨裏的幹渴。
然,當她看見湖泊中的自己臉上的銀色麵具時,禁不住就是一愣。天知道,自己的臉現在變成了什麼樣子。甚是憂慮不安呐。
唐佳人抿了抿唇,幹脆一揚手,撤掉了掛在耳朵上的銀麵具。結果…… 險些被那股子臭不可聞的味道熏得頭暈目眩,差點兒吐了!
唐佳人立刻屏息凝神,皺著眉頭向平靜的湖麵裏撇了一眼。
這一眼下去,她突然就理解秋江灩為何那麼恨她了。
這如花似玉的一張臉,竟爬著兩條好似蜈蚣一般的傷口,確實令人抓狂。
唐佳人用手輕輕觸碰了一下傷口,感覺傷口已是結痂掉落的狀態。她拉開袖口,見自己小臂上的傷口也已經恢複如初,隻留下了兩個猙獰的疤痕,心中便有了計較。看傷口恢複的程度,她應該在紅衣男子那裏住了至少半月之久。
這樣一想,佳人就不悅了。
住了半個多月,隻給一頓飯,這明顯是虐待啊!
不不,也許,那紅衣男子是想將她做成幹屍,結果手藝不行,沒處理好,把她搞得臭不可聞。
唐佳人站起身,四周看了一圈,見周圍並無一人,幹脆脫掉身上的衣裙鞋襪,直接滑進冰冷的湖泊中,將自己裏裏外外上上下下都用力搓洗幹淨。
結果,一抬手,還是能聞到一股子臭味。雖不那麼濃烈,卻如影隨形。
唐佳人不死心,又將自己搓了一通。這一回,真是下了狠手,將皮都搓得紅腫起來。再一聞,覺得味道清淡了許多,心下一喜,又揉搓了好一會兒,這才心滿意足地爬上岸,快速穿戴整齊,將麵具往臉上一扣,向著岐黃館所在的方向溜達而去。
諱疾忌醫要不得。
她得讓公羊刁刁給自己看看傷疤,若能用藥膏將其撫平,那是最好不過。若不能…… 她就得請自己大吃一頓,用美食彌補一下心靈的創傷。至於那些因為毀容就不敢見人的心思,壓根就不存在。
對於一個正經兒吃貨而言,沒有什麼是一頓美食治愈不了的創傷。如果有,那就兩頓。
不過,唐佳人也有自己的小女兒心思,不想讓別人看見自己這幅模樣,幹脆就不摘掉麵具,一路低調前行。
她本想避開人多嘴雜的地方,奈何自己肚子不爭氣,咕嚕嚕地叫得歡實。
迫不得已,她用牙齒將麵具的下巴部分全部咬掉,愣是將整張麵具變成了半張麵具扣在臉上,而後掂量著手中扭得不像樣子的銀片,買下二十來隻大餅,用油紙包了,抱在懷裏,邊走邊吃。
路人見她這幅模樣倒也見怪不怪。畢竟,江湖中神經兮兮的人著實不少。這位紮個衝天追,那位背個烏龜殼子,還有曾打著赤膊光著腳丫露著腿毛掄著大鐵鏈撒丫子狂奔的戰魔宮宮主。與之相比,眼前這位戴著半張狗啃式麵具的女子,也就不那麼紮眼了。更何況,今天還有更熱鬧的東西可看,大家都想快點兒收攤,去蹭個熱鬧。
唐佳人一路走一路買,那抱在懷裏的東西越來越多,堪稱堆積如山。
旁人見她步伐悠哉,食物堆得妥當,不見任何淩亂,皆嘖嘖稱奇。
唐佳人並不想引起別人注意,唯恐招來秋江灩,奈何自己就是夜明珠的體質,走到哪裏都照亮一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