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月白不語。
望東知道無法改變秋月白的命令,隻得帶人離開。
戰蒼穹倒是沒想到,這些人來勢洶洶,竟就這麼退走了。雖說,這是他自己安排的好戲,可當一切按照他預想的那樣發展時,又總覺得缺了些什麼。
他看向唐佳人所在的方向。
唐佳人從樹後走出,與許紅娘一起,一步步來到秋月白的麵前,哆哆嗦嗦地揚起匕首,用力向下刺去!
在匕首尖即將刺入秋月白的脖子時,戰蒼穹一把攥住了唐佳人的手。
唐佳人看向戰蒼穹,疑惑地道:“宮主大人?”
戰蒼穹道:“能替本尊殺人者甚多,無需你一個。你這雙手,還有其它作用。”取走唐佳人手中的匕首,扔給了許紅娘。
唐佳人用左手揉著右手,嬌滴滴地道:“宮主弄疼人家了。”眼神偶爾一瞥,竟發現秋月白在看她。
說不上為什麼,唐佳人心中不悅,抬起腳,照著秋月白的胸口便是一腳,口中還驕橫道:“看什麼?!再看挖你狗眼!”
秋月白被她踢得身子向後仰了仰,卻沒倒下。
戰蒼穹哈哈一笑,用另一隻手攬上唐佳人的腰肢,道:“走,回去慢慢玩。”
唐佳人十分想剁掉腰間那隻大手,卻也隻能忍著。她斜眼看向假貨,用挑釁的調調兒問:“她是誰?”
戰蒼穹靠近唐佳人,用秋月白能聽見的聲音低聲道:“她就是唐佳人。”
唐佳人暗道:屁!
她一扭腰,掙開戰蒼穹的懷抱,裝出惱羞成怒的樣子,道:“看她眉眼,確實與我有幾分相似。即便宮主喜歡這種相貌,也不知搜羅夠沒夠!”
一直默不作聲的假貨腳尖一轉,攔在唐佳人的麵前,一個巴掌摑去,不但摑掉了她頭上的幕籬,還將她的頭都打偏了。
假貨用唐佳人原來的聲音罵道:“無人稀罕與你同行!再惹我,有你好果子吃!”
唐佳人微微一愣,視線一掃,竟與秋月白對視。
秋月白的目光沉沉,看不出喜怒哀樂,就好像漩渦,要將她吸進去。
唐佳人微微皺眉,猛地回身,揚起手就打了回去!她是裝做不會武功,可若因此就任人欺淩,她還不如直接捅死戰蒼穹就離開呢。
假貨沒想到花姑敢反抗。畢竟,她現在扮演的人是唐佳人,是秋月白的心頭肉、是戰蒼穹所在乎的人。事實卻是,花姑一個嘴巴子摑了回去。不但摑掉了她臉上的麵紗,還差點兒將她的一張臉打歪了。她這臉上,有易容的地方,真真兒經不起這樣來勢洶洶的一巴掌。
假貨怕出簍子,立刻捂著臉,撿起麵紗,重新掛在臉上,這才對戰蒼穹道:“戰蒼穹,這就是你所謂的喜歡!今天,有我沒她!”假貨得了吩咐,務必要裝得像唐佳人,不許露怯。所以,她才敢這樣叫板。
唐佳人當真是十分配合,一揚下巴,也道:“對!有我沒他!”
戰蒼穹親手導演了一出好戲,卻被戲子點了後院,眸光中就帶出了寒意。
假貨畏懼戰蒼穹,眼神有些閃躲。
戰蒼穹為了讓秋月白誤以為唐佳人在他手中,從而心甘情願地被困,隻能收拾花姑。他揚起手,準備當著秋月白的麵打花姑一嘴巴。可當他接觸到花姑的目光,這手就愣是打不下去了。他收回手,冷聲道:“滾!”
花姑一扭身,捂著臉,嗚嗚哭著跑進馬車裏。車簾放下,唐佳人的手鬆開。那張芙蓉麵上,哪裏有一點兒淚痕?她揉了揉了臉蛋,暗道:想不到,魅白兒竟也懂得易容術。得,就衝這個消息,這一巴掌也不白挨。
黃如意和袁綠野看完熱鬧,頂著一團迷霧,架起軟成一團的秋月白。
黃如意用矯揉的嗓子問:“放哪兒啊?”
袁綠野回道:“總不能拖著走。放到他原來的馬車上吧。車廂沒了,好歹馬還在。”
黃如意瞪了秋月白一眼,道:“依我看拖著走就行。”
袁綠野道:“那你去綁。”
黃如意不再言語。
二人合力,將秋月白放到車板上。
許紅娘收起秋月白的軟劍 ,撿起雙拐,放到秋月白的身邊,又拿走他的弓弩。
秋月白不言不語,在車軲轆的滾動中前行。 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什麼。是因背叛而痛苦,還是因為得不到而悵然,或是因為即將成為階下囚而氣悶。他就像冰雕,在這個春天裏,盡量保持自己的尊嚴,不融化、不流淚、不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