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佳人不願意和別人擠,從百嬈閣出來後,就去吃了飯,而後打道回府。這一路上,她都在想那個青衣小廝。雖然不明顯,但她能感覺到,有兩個青衣小廝。前者下樓攔她,卻不愛搭理人;後者從隔間出來,直接就跪在了地上。若非她眼神越發好使,對易容術又了如指掌,還真就被糊弄過去了。
她沒有戳破,是因為不想顯山露水,將自己擺在箭靶處。隻是心中有個聲音在不停蹦躂,一聲高過一聲地喊著刁刁,在她的胸腔裏碰撞,催促她一探究竟。
隻是,不能亂。
她不知道,羽千瓊在這裏扮演著什麼角色,所以,不能亂。
唐佳人忍著走進百嬈閣的衝動和渴望,硬生生地回到霸霸樓,剛推開門,便看見原本空蕩蕩的房間裏,多了兩個人——紅衣羽千瓊和青衣小廝。
唐佳人的視線越過羽千瓊,看向站在他身後側的青衣小廝,見他直勾勾地盯著自己看,心髒便是一顫。那眼神,好似穿過了歲月的長河,落在她的身上。有著跋山涉水的艱辛,有著刀山火海的艱難,也有著求而不得的悲傷和渴望……
世間萬物都有保護色,它們善於欺騙別人保護自己,可相處久了,看的又豈是這張臉?那雙好似大海的眼睛裏,似乎要卷起巨浪,狠狠拍進她的心裏。
唐佳人的雙腿發顫,就要將那兩個在午夜夢回咀嚼在喉嚨裏的名字脫口而出……
這時,門口響起寒笑的聲音,道:“敢問這位老婦人,可是霸霸樓的主人?”
唐佳人被驚醒,直接回頭望去,但見寒笑就站在自己麵前,認真地問。他的身後有一隊人馬,大約二十餘人,雖穿著普通的布衣,佩戴著輕軟的護甲,看起來就如同大戶人家的護院一般,但這些人的動作整齊劃一,氣質不俗,充滿殺伐之力,令人不敢靠近半分。他們佩戴的大刀,明顯是官刀。由此可見,他們這副輕裝簡行的樣子,並不是因為要低調行事,而是便於快速出行。
這隊人馬中,圍著一輛馬車。
馬車旁有一人騎著高頭大馬,一臉冷峻,正是肖勁。
不難想象,那馬車中的尊貴人兒,正是端木焱。
唐佳人暗道:來得好!端木焱雖然沒有逼迫公羊刁刁,但卻將她騙慘了。再者,誰知道那日圍攻刁刁的人中,到底有沒有他的人!
寒笑見老嫗沒有搭話,當即提高了一些音量,大聲道:“敢問老夫人,可是這霸霸樓的主人?”
老嫗麵不改色地掏出木板,將正麵給他看。
寒笑伸手要拿走木板去給端木焱看,老嫗不鬆手,他竟沒有扯走。單是這一點,就令他對老嫗多看了一眼。寒笑鬆開手,走到馬車旁,道:“公子,霸霸樓裏的一位老嫗取出一塊木板,上書:婆子又聾又啞,眼神還不好。客官有什麼事兒,大聲喊!”
端木焱的聲音從車廂裏傳出,道:“那就喊人來見。”
寒笑看了肖勁一眼,這才回過身,氣運丹田,喊道:“我家主子有請霸霸樓樓主出來一見!”
霸霸樓裏,羽千瓊給青衣小廝使了個眼神,像門口走去。
青衣小廝即便再不願,卻也知道,這個時候不適合追問真相,隻能心不甘情不願地隨著羽千瓊走出霸霸樓。
寒笑看人出來,立刻迎上去,道:“公子可是霸霸樓樓主?”
羽千瓊冷冷地回道:“在下是隔壁百嬈閣閣主,客官有空來玩。”言罷,對著老嫗甩了下手帕,拿捏著聲音柔柔地道,“來尋人家。”一揚下巴,走了。
寒笑感覺自己的嘴角好像抽了好幾下,望向百嬈閣的目光明顯帶著幾分敬而遠之。
青衣小廝扭頭看了老嫗一眼,眼神說不上多嫵媚,但他卻伸出手,摸了下自己的大腿和臀部。其意是用來提醒老嫗看他大腿,是不是長了半寸?
寒笑看向老嫗,又看向青衣小廝,感覺自己整個人都不好了。
這是霸霸樓的老嫗手段了得,還是百嬈閣的小倌們太敬業,隻要給銀子就是小情人?哎呀,太混亂了……
寒笑覺得,這種場合應當讓肖勁應對,他還是經驗不足啊。
寒笑看向肖勁,明顯在請求指揮。
唐佳人不想見端木焱,直接將木牌一轉,示意寒笑看後麵的字。
寒笑抱了抱拳,將話學給了端木焱。
端木焱道:“走吧。”
馬車滾滾,馬蹄踏踏,一隊人馬向前去尋找客棧。
這條街上的客棧,因為霸霸樓的原因,那可是爆滿。就連馬廄都恨不得收拾出來住人。住誰?別人不願意,掌櫃的願意!他把房間讓出來,自己搬到馬廄,一想到那些銀子,美得呦,睡覺都是傻笑的嘴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