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一片白色月光照耀在屋頂上,淒涼而靜謐。
馮飛宇歎了一口氣,走出屋外,拿進來了一捆白天拾來的幹柴禾。將幾根幹柴放進灶台裏,又拿起一把放在灶前的金黃色鬆針毛,把鍋底下的幹柴引燃。
一陣青煙升起,讓這灰暗破舊的屋子露出了一絲溫暖的光芒。伴隨這一絲光亮,馮飛宇拿起自己放在灶台邊的一本書,聚精會神的看著,忘記了時間的流逝。
灶膛裏散發出的火光,照在馮飛宇那淒苦而帶著一絲滄桑的臉上,誰也不相信現在的他,才隻是一個十六歲的少年。
當聽到鍋中發出了滋滋的聲音時,馮飛宇放下了手中的書本,揭開了鍋蓋。一陣水蒸氣散去,露出了鍋中的飯食。
一碗剩飯,還有幾個帶著皮的煮紅薯,加上半鍋水,放在鍋中煮熟。這些城裏人看都不看的東西,就是馮飛宇晚上的飯食。
馮飛宇拿起一個帶著幾個缺口的粗瓷大碗,滿滿的盛了一碗帶著紅薯的水泡飯,再走到自己家門前的那口大醃菜缸中摸出了幾個醃的金黃的醃水蘿卜,放在了碗中。
隨著嚼蘿卜的嘎吱聲,馮飛宇吃了足足有三碗泡飯,才心滿意足的放下了碗。這副樣子,比城裏人吃了滿滿一桌子山珍魚翅的表情還要滿足。
聽到屋外的豬圈裏傳來了幾聲叫喚聲,馮飛宇趕緊往鍋中添了一些水,又放上了一些自己白天揀來的爛白菜葉與青菜根。等到鍋中的水全部煮沸騰了以後,他又添了幾瓢泔水,連鍋端到了豬圈前,倒在了豬槽之中。
“小黑,慢慢吃,別燙著。”
馮飛宇一邊往豬槽中添糠,一邊對著那正在埋頭苦吃的大黑豬說道。做完這一切之後,馮飛宇拿起那口大鍋與破碗,往自己家門前不遠的小溪走去。
月華如水,帶著冰冷的清輝,撒在大地上。在月光的照耀下,馮飛宇洗完了鍋碗,然後脫下了身上的衣服,就在這小溪中濯洗一天勞累的臭汗,還有那套沾滿白花花汗堿子的破爛衣服。
當冰冷的溪水碰到了肩膀的傷痕時,馮飛宇仍然忍不住的吸了一口涼氣。他的肩膀上,露著很多道的被繩子勒緊的紅痕。當這帶著一絲鹹味的汗水被溪水衝到傷口上的時候,帶著劇烈的疼痛感。
等到身上的汗水被冰冷的溪水衝走之後,馮飛宇輕輕的用水一遍一遍擦拭著身體,感覺到了一陣舒適與冰涼。冰冷而清涼的溪水,讓他背上的傷痛感不再那麼明顯。
隨後,馮飛宇坐在小溪邊,開始打坐練功,一遍一遍的練習著自己的家傳武學功法。
“可惜啊,我有武功卻不能隨便的顯露。”馮飛宇不禁默默的歎了一口氣道。
馮飛宇在父母的指導之下,從小開始學習武功、醫術等高深的武功。隻是,他的父母告誡他不要隨便顯露張揚,免得惹來不必要的麻煩。雖然當時馮飛宇不是很明白,但這些年他還是一直堅持按照父母的要求的去做,絲毫不敢違背。傳授馮飛宇的武功時,他的父母曾經讓他發誓遵守這一規矩,不得違背。
眼看月亮已經升到了天空頂點,馮飛宇收起衣服,往家裏走去。明天早上六點鍾,他還要去離家十裏外的鎮上的磚窯廠去背磚頭。
每天一早,他就要早早的去包工頭那報到,領取自己的工簽,開始每天的背磚生涯。每一包磚頭重約六十斤,背著這一包磚頭走大約一百米的距離,每背一次,可得工錢五分錢。中午,磚窯廠管一頓飯。當其他人吃完飯後愜意的休息的時候,馮飛宇還要拿起自己收集的剩飯菜的破桶,趕回家喂豬。
這樣辛苦一天下來,馮飛宇可得工錢二十塊。這些錢,不夠城裏的孩子打一次遊戲,吃一次麥當勞,甚至是打一次的錢。可這些錢,卻是馮飛宇的學費來源。
每年暑假,他都要來這裏打工,賺自己的一個學期的學費。剛開始,工頭嫌他人小沒有力氣,不肯要他。在馮飛宇的懇求下,工頭看他實在可憐,便留他下來幹了半個月。
每次幹活時,馮飛宇也不讓工頭失望,每次幹活都是玩命的背。別的大人一天可以背四百趟,賺二十塊錢。而他這個十六歲的小子,一樣可以幹的與那些大人一樣,有時候甚至要超過他們。
當別人都稱讚自己能幹的時候,馮飛宇每次都是苦笑著搖頭,並不答話。他知道,這一切,都他用命掙來的,並不值得誇耀。
每當到晚上睡覺時,馮飛宇會感覺渾身的骨頭就裂開般的疼痛,那種鑽心的感覺讓他徹夜難眠。直到後來他習慣了這種感覺後,他才能安然躺在床上睡著。
勞累過度,加上營養不良,讓十六歲的馮飛宇在很多次在背磚的過程中,會間歇性的暈倒,每次都像是死了一般,倒在地上毫無知覺。若不是練習武功的緣故,恐怕他也撐不了幾天。等馮飛宇醒來之後,他又會裝的跟沒事人似的,拍掉身上的灰塵,繼續背著磚頭,一步一步的往前挪動那副疲憊的身體。
馮飛宇七歲那年,他的父母在一場車禍中,雙雙逝去,留下了他一個人活在這個世界上。他家是外來戶,在這個小鎮上沒多少認識的人,更別提有人會收養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