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我們回到海州,下了火車,我和秋彤在火車站廣場正要分手,看見張曉天拖著一個大大的行李箱正走過來,於是打個招呼。
張曉天看見我和秋彤在這裏,神情有些意外:“秋總,亦克,你們——”
我直言不諱地說:“我和秋總去看元朵的父母了,剛下火車!”
張曉天的神情一怔,眼神接著黯淡下來,似乎想極力回避回避這個話題,卻又忍不住問我:“他們好嗎?”
“好,很好,元朵的媽媽還問起你了!”秋彤站在旁邊說。
張曉天的臉一下子紅了,臉上的神情極其尷尬。
我說:“你這是……”
“我要回家過年的!”張曉天說。
我點點頭:“那走吧!”
秋彤衝我們點了點頭:“我先走了,各位,再見!”
說完,秋彤先走了。
“亦克,別忙——”張曉天叫住我。
“有事嗎?”我停住腳步看著張曉天。
“我想知道元朵最近怎麼樣了?”張曉天說。
我看著張曉天:“你很關心這個?”
“我……我就是想知道。”張曉天心虛地說,“畢竟,畢竟我和元朵有過那麼一段。”
“元朵還是現在那樣!”說完,我徑直離去。
看到現在的張曉天,我有一種無語的感覺,總覺得這是個悲劇命運的人物,雖然他現在混得不錯。
走在海州的大街上,年味越來越濃了,家樂福、麥凱樂、大潤發門口都熱鬧非凡,生意火爆,大家都在購置過年的東西。
看著超市門口川流不息帶著大包小包的人群還有坐在門前廣場乞討的幾個流浪者,我明白,節日的歡樂,不屬於窮人,萬家團圓同慶九州的時刻,不屬於這個社會底層的人,幾家歡樂幾家愁。
社會永遠是不公平的,人和人之間,是有差距的,永遠是不平等的。
想起元朵的父母,想起張曉天要回家跟父母多年,我想起了家裏的爹娘,就掏出手機給家裏打了電話,告知父母因為工作關係,今年過年不回家。
媽媽接的電話,聽了我的話,雖然聲音裏很是不樂意,帶著深深的遺憾,但還是沒有多說什麼,隻是叮囑我要照顧好自己的身體,別擔心她和爸爸。
打完電話,我又想起秋彤,想起小豬,想起那些千千萬萬的孤兒,忽然覺得自己是幸福的,起碼在每一個團圓的節日,我不管回家不回家,都還有父母可以聯係,都還有父母可以叮嚀,而她們,沒有。
我不敢去想象這麼多年來,秋彤的每一個春節是怎麼過來的。
或許,秋彤是用拚命的工作和酒精的麻醉來打發自己心中那無盡的孤獨和哀愁,讓自己在那樣的時刻沒有心思沒有思緒去想更多,讓自己在渾渾噩噩的迷醉中度過那難捱的時刻。
回來之後,我直接去打印社將李舜給我安排的3個方案打印出來,準備呈交給李舜,這就要過年了,是時候了。
打印完方案,裝訂好,我拿著方案出來,剛要準備去李舜公司,突然聽到背後有人喊我:“嗨——老夥計,小兄弟——”
回頭一看,是久違的紅鷹家電集團的王董事長。
看見這家夥,我就氣不打一處來,鳥人,明明和我談好了訂一萬份報紙的協定,最後卻變卦了,被人家誘惑去了。不講信用的家夥。
不過想想,也情有可原,做生意的人,追求的都是利益最大化,雖然我和他達成了口頭協議,但是沒有簽訂正式合同,他這麼做,也無法讓人說什麼。
饒是這麼想,我的心裏依然不痛快,不冷不熱地和他打了個招呼:“王董事長啊,這麼巧遇見你了!”
王董事長似乎看出了我的不快和冷淡,但是絲毫沒有在意的樣子,主動伸出手握住我的手,搖晃了幾下,說:“老弟,好久不見你了,最近在忙什麼?”
“沒忙什麼,混口飯吃而已!”我說。
“聽你們公司的秋總說你現在做的不錯,暫時離開了發行公司一陣子,年後就又要回去上班了。”王董事長說。
“你什麼時候見到秋總了?”我有些意外。
“就在幾天前啊。”王董事長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地說:“秋總主動到我那裏拜訪我了,說是年前走訪看望老客戶,弄得我當時很尷尬,這報紙都沒訂你們的,秋總卻還來拜訪,我當時心裏那個難堪啊。”
我看著王董事長,心裏想,叫你難堪是必須的,就得這樣。沒想到秋彤還專門去年前走訪這個鳥人。對於秋彤去拜訪王董事長,我此時心裏有些不以為然,甚至覺得多此一舉,浪費精力。
“不過秋總倒沒事一般地談笑風生,說大家不管做成做不成買賣,仁義都還在,都還是朋友,即使不訂你們的報紙,也還是你們的客戶,畢竟,大家是打過交道的。”王董事長繼續說,“難得啊,秋總一個小女子,有這麼寬廣的胸懷,一看,她就是能成大事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