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曉天似乎明白了什麼,帶著思索的目光微微點了點頭,然後轉過頭去。
“我累了。什麼都不要和我說了,我心裏什麼都明白,我累了。”海竹的口氣有些緩和,接著將腦袋靠在後座,閉上了眼睛。
似乎,海竹此時什麼都不想聽,不想聽任何解釋,她心裏充滿了受驚後的恐慌和委屈,還有被牽連的憤懣。
我明白,她的憤懣是對著我來的,還有秋彤。
秋彤似乎是躺著中槍,但在海竹的意識裏,又似乎不是。
我心裏一時充滿了雜亂的思緒。
張曉天這時說:“回去後我們馬上就恢複酒店的營業,我馬上就召集工作人員回來上班。”
“不——”海竹輕輕說了一句,接著睜開眼睛。
張曉天回頭看著海竹,眼神有些意外,我也看著海竹,一時也有些困惑。
“先停業幾天吧,我很累,我想梳理梳理自己的思緒。”海竹的聲音帶著疲倦。
我和張曉天對視了一眼,似乎我們都沒有聽明白海竹這話的意思,都不明白海竹要幹什麼。
海竹看了我們一眼,接著重重地歎了口氣,又閉上了眼睛,眉頭微微鎖了起來。
我接著對張曉天點點頭:“也好,那就先休整幾天再說,你這次也受了罪,好好休息一下。”
“張總,對不起,讓你跟著受連累了。”海竹又睜開眼看著張曉天,聲音裏帶著歉意。
“不要這麼說,大家都是朋友,我們都是共同體,我這點罪算什麼?”張曉天笑了下。
“話是這麼說,但你的的確確是受了牽累,受了我的牽累。”海竹說。
張曉天沒有說話,卻輕輕搖了搖頭,似乎,他心裏明白,此次他被抓進去,並不僅僅是沾了海竹的光,似乎他知道,伍德也是想給他一個懲罰和警告,而這些,海竹未必能想得到。
我覺得心裏很沉。
海竹在家裏休息了2天,很快恢複了元氣,很快就回旅行社上班了。
但她卻沒有提酒店重新營業的事情,張曉天催促他幾次,她總是說不急,先梳理梳理思路。
我不知道海竹究竟要如何梳理思路,梳理什麼思路,她什麼也不和我說,我問她也是白搭。
秋彤似乎沒有在意海竹那天對她的態度,海竹回來上班的第一天,就帶著元朵和丫丫主動來公司看她。
海竹見了秋彤,也似乎沒有那麼大的怨氣了,麵子上基本還算說過得去。
我稍微鬆了口氣。
我想找機會告訴海竹秋彤幫助她的事,但隻要我一提起此事,海竹就來了氣,就不讓我說下去。似乎,海竹根本就不想聽我的任何解釋,似乎,海竹根本就不願意再提起剛剛過去的那事,那事似乎對她來說是一場噩夢。
我見了一次老栗,告訴了他此次事情處理的全部經過,包括我夜襲普蘭,包括秋彤的作為。
老栗聽我說完,沒有做任何評價,隻是默默地點了點頭,說了一句:“我知道了。”
看老栗如此表現,我的心裏有些奇怪。
老栗然後用深邃的目光看著我,看了半天,突然微笑了一下。
老栗的笑讓我心裏有些捉摸不定。
“想要在狼群裏生存,你首先要把自己變成一隻狼,要變成更凶狠的狼。”老栗說了一句。
老栗這話似乎是對此次事件的總結和歸納。
“有些事,是回避不了的,回避不了的事,隻有去麵對。”老栗又緩緩地說。
我默默思索著老栗的話。
第三天,海楓回來了。
見到海楓,海竹突然就撲到海楓懷裏放聲大哭,哭地一塌糊塗,似乎要將這幾天積攢的所有委屈和驚嚇都向海楓哭訴出來。
看海竹哭地如此釋放和縱情,我的心裏突然有一種不安的感覺,海竹回來後一次都沒在我麵前這樣哭過,見了海楓終於傾瀉出來了。
似乎,對我和海楓,海竹的感覺不一樣了,她能在海楓麵前肆無忌憚地大哭痛哭,卻在我跟前眼淚都沒掉。
似乎,我隱隱感覺到了海竹內心裏對我的一種正在疏遠的距離。
而海竹似乎並沒有意識到這種不由自主的疏遠,她隻是自發地表現出來這些,不是刻意要這樣的。
這種感覺讓我的心裏不由就生出一種恐懼。
安撫完海竹,海楓和我單獨談話,聽我說了事情的經過。
然後,海楓沉默了許久,一直沒有說話。
臨走的時候,海楓帶著愛恨交加的矛盾目光看著我,手裏的拳頭緊了又鬆,鬆了又緊,舉了又放,放了又舉,最終還是狠狠地打在了門框上,然後徑自離去。
當天中午,海楓和元朵一起吃了一頓飯,然後,下午,海楓又出差了,去重慶。
元朵送他去的機場。
海楓的工作很忙。
我的工作也很忙,第二天,和秋彤一起去丹城參加報業經營係統的一個會議。
我和秋彤又來到了這座中國邊境線上最大的城市,又見到了鴨綠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