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五十八章 全羊(1 / 2)

晚上和老栗一起吃了一段豐盛的全羊,飯後又和老栗一起聊了會天,直到10點我才回宿舍。

回到宿舍,痛痛快快洗了個澡,然後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不知怎麼,此時,我的心裏突然感到很不安定,心神不寧。

雖然感到身體有些疲倦,卻又不想上床去睡。

半躺在沙發上無精打采地看著電視,不知何時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突然被窗外一陣聲音驚醒,睜開眼,坐起來,看著窗外,夜空裏正在綻放著五彩的煙花,還有鞭炮聲。

我知道,新的一年到來了。

這一年,終於過去了。

我站起來走到窗前,看著窗外夜色裏的五彩繽紛,聽著連綿不絕的鞭炮聲,不由想起了去年的這個時候。

去年的此時,我正在發行公司,正在放鞭炮慶賀新征訂數字的誕生,正在和秋彤一起享受成功的喜悅。

可是,今年,卻隻有我孤零零站在這裏了。那些光榮和夢想,那些歡欣和喜悅,那些榮耀和褒賞,都已和我無關,都已遠離了我。

春花秋月何時了,往事知多少。

雕欄玉砌應猶在,隻是朱顏改。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

我覺得似乎可以用這句詩來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點燃一支煙,默默地吸著,心裏不由就湧起一陣巨大的失落和惆悵。

正在這時,我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我的身體一顫,倏地就摸出手機。

我第一個反應就是:在這樣的時刻,給我打來電話的一定會是秋彤。

沒想到給我打來電話的是金景澤。

“新年好,哥們。”金景澤說。

“新年好,景澤兄。”我說。

“這會兒還沒睡吧,在迎接新年吧?”

“嗬嗬,是的,你也是吧。”

“是啊,我和姑姑一起在迎接新年。”

“你姑姑身體好了吧?”

“早就出院了,沒事了。”

“最近她精神狀態還好嗎?”

“精神狀態……”金景澤猶豫了下,“不知為什麼,自從那次中國之行回來後,我看姑姑的精神經常有些恍惚,神情經常有些鬱鬱。”

“哦。”我的心裏有些發沉,我顯然知道金淑英為什麼會精神恍惚神情鬱鬱,她還沒有從海州和丹城之行的狀態中走出來。

“唉,姑姑一生經曆坎坷,多災多難,我最大的願望就是姑姑能有一個開心快樂安穩的生活,看到姑姑現在的精神狀態,我的心裏其實是很不安的。”金景澤說。

我沒有說話,心情不由也有些鬱鬱。

“從小我就和姑姑相依為命,到現在,也還是我們倆。”金景澤又說。

“你們……家裏就隻有你們倆?”我說。

“是的,在這個世界上,我們家裏就隻剩下我們倆。”

“為什麼?”

金景澤沉默了,半天沒有說話。

“對不起,或許我不該問這個問題。”我說。

“沒什麼,我們是好朋友,告訴你也無妨。”金景澤緩緩地說,“其實,本來,我和姑姑都是有完整的家的,可是,因為一場變故,一切都發生了改變。”

“哦。”

“事情要從30年前開始說起。”金景澤的聲音變得有些沉重,“30年前,我那時才不到一歲,我們一家人都在朝鮮,我們過著貧寒但完整的家庭生活,說是完整其實也不對,我奶奶很早就去世了,也就是姑姑和我父親很早就沒有了媽媽,是爺爺拉扯著姑姑和爸爸一起生活的。

當時姑姑不知出了何事,觸犯了朝鮮的管理法規,當局於是要抓捕我姑姑,要把她送往勞改營,而進勞改營隻意味著一件事,那就是凍死或者餓死或者累死或者病死。姑姑出的事情我到現在都不知道,姑姑一直沒有告訴我。

姑姑出的事似乎很大,不但我姑姑要被抓緊勞改營,甚至我爺爺和我父親母親也要受牽連。爺爺當時身患重病,聽說姑姑要被抓走,連驚帶嚇病情加重,結果撒手人寰,臨走前告訴我爸爸要他帶我姑姑逃走,不能往鴨綠江對岸逃,逃到中國那邊一旦抓到會被送回去,送回去就要被用鐵絲穿上肩胛骨,會被槍斃,也就是說回去就是個死。

爺爺要我爸爸帶著全家和姑姑往南跑,越過三八線到韓國去,那樣好歹會有一線生機。雖然越三八線有危險,但隻要過去那邊都會有妥善的安置,畢竟我們都是同一民族的。於是在爺爺去世後,安葬完爺爺的屍體,在一個寒冷的冬夜,爸爸帶著母親和我,還有姑姑,連夜往南跑。

可是,在越過三八線的時候,被人民軍巡邏的士兵發現了,他們開槍了,我爸爸和媽媽不幸中彈身亡,姑姑抱著我拚死越過了三八線。就這樣,我們一家人隻剩下了我和姑姑,我們相依為命,姑姑一直把我撫養大……”

金景澤講述地很平靜,但我卻聽得心驚肉跳,沒有想到金淑英的身世如此淒慘,沒有想到金景澤的身世如此苦難。

這樣想著,不由對金景澤多了幾分同情,不由對金淑英多了幾分敬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