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的,這些飛行員太猖狂,肆無忌憚了。聽我的命令!”空襲間隙,老秦開始組織反擊,他悄悄把機槍組織起來,組成交叉火網,專等敵機低空俯衝再開火。
似乎這些飛行員從未真正打過仗,開著這些老式的破舊飛機就自以為很了不得了,所以當山頭上這些前進軍突然向飛機開火,在飛行員完全沒有防備的時候射出密集的機槍子彈,不是零亂還擊,而是那種互相交叉的對空火力網,一下子就把兩架飛機罩進火力網中。
一架飛機當即冒煙起火,撞在一棵很古老的大樹上,大樹與飛行員同歸於盡。另一架飛機中彈後企圖拉高,就像一隻受傷的鳥兒絕望地振動翅膀,終於還是沒能飛上天便斜斜地掉下來,在明淨湛藍的空中塗抹下一道生動的水墨線條。
勇敢的飛行員死裏逃生,被地麵友軍救了回去。
擊落飛機當然是個鼓舞人心的勝利,趴在戰壕裏的官兵個個歡呼雀躍,人人意氣風發,連從不輕易失態的老秦也把鋼盔扔向空中,流下激動的熱淚來。
李舜衝老秦直豎大拇指:“參謀長,好樣的!”
但是勝利的喜悅沒有能夠保持多久,山下有了響動,好像一隻巨大的鼓槌沉重敲擊大地。
空氣在凝固了一瞬間之後被擊碎,人們聽見更多大錘擂響起來。隨著刺人耳膜的尖嘯,無數死亡的鋼鐵彈丸像黑乎乎的烏鴉聒噪著弄過樹梢,發出地動山搖的巨大轟響。大樹連根拔起,泥土被拋到天上去。
大家從驚愕中突然清醒:這是真正的重型大炮,敵軍進攻了。
不過,似乎敵軍的重炮打的沒什麼章法,準確性也大失水準,但隻要有一發打中人群就會造成慘烈的傷亡。
李舜立刻命令特戰分隊隊長:“你,馬上帶著你的人從下遊渡河,兩項任務,第一,找到敵人的飛機場,把機場給老子炸了;第二,找到重炮陣地,端了他!完不成任務,提著腦袋來見我!”
“是——”隊長答應著。
老秦接著招呼隊長過去,拿開軍用地圖告訴他機場和重炮陣地的位置,然後隊長就帶著特戰隊員匆匆出發了。
然後老秦對我和李舜說:“根據我的判斷,敵軍的飛機場距離這裏不遠,我察看地圖,這附近隻有一個軍用機場,是二戰時候廢棄的,很有可能他們是利用這個機場來轟炸我們的。而且他們的飛機不多,飛來飛去就隻有四架,被我們幹掉兩架後隻有兩架了,也就說是緬國軍方是不舍得投入真正的空軍來作戰的,隻是應付性派出了幾架早就該退役的老式破戰鬥機來參戰,飛行員也都是沒有多少經驗的。還有那重炮陣地,大炮不超過6門,炮火密集度很稀疏,落彈點也很隨意,精度很差,不是他們的炮兵技術不行就是他們對我們的方位把握不準。
“幹掉飛機場,端掉這些大炮,起碼對他們的士氣是個打擊!”我說。
老秦點點頭:“這次參戰的,少數緬軍,主要是雇傭軍,看來緬國軍方是不舍得動用真正的主力部隊打仗的,不舍得投入血本,隻是派出一些雜牌軍來應付下伍德,我們主要需要對付的應該是雇傭軍。還有西北的克欽族人。”
我和李舜都點了點頭。
這時敵軍的炮擊停了,戰場一時安靜下來。
前進軍這邊有一些死傷,衛生院忙著包紮救護。
我舉起望遠鏡,看到山穀裏螞蟻一樣的士兵正衝我們的前沿陣地蜂擁而來。
“我到前沿陣地去!”老秦說。
“我也去——”我說。
老秦看著我,點點頭。
“你們注意安全!”李舜叮囑著。
烽煙滾滾的旱季,金三角灼熱的空氣中充滿土地的幹澀和野木槿花的濃香氣息,罌花已經凋謝,莖杆上正在悄悄結出壺狀果實,收獲的季節已經到來。
人稱“英雄樹”的攀枝花像個偉岸巨人,高舉起火炬一樣熊熊燃燒的樹冠,而此時太陽比往日更加明亮,山巒充滿激情,我看見前進軍副總司令亦克和參謀長老秦就在這樣一幅壯麗的背景中走上血肉橫飛的戰場。
沉睡的高山峽穀被隆隆的炮聲驚醒,旋風般的明亮火焰舔噬草木,隨著大地發出的震顫,一柱柱狼煙從山穀、叢林和江岸邊升起來,像烏黑的墨汁塗抹在明淨深邃的天空上。
煙霧漸漸擴大,終於連成一片,天空渾濁不清,太陽暗淡無光,辛辣的硝煙和硫磺氣味令人窒息。大地受了驚嚇一樣不停地戰栗,槍炮擊碎和平的夢境,失去家園的小鳥哀鳴著掠過空中,人的斷肢殘體像死神的道具,任意丟棄在焦黑的陣地表麵。這是我和老秦登上前沿陣地時,映入眼簾的第一幅戰爭布景。
形勢對前進軍極為不利。前進軍在上遊西岸的防禦陣地被雇傭軍迅速攻破,許多官兵頭天喝多了燒酒,還沒有清醒過來就當了俘虜。強大的雇傭軍團就像一把無堅不摧的鋼刀,迅速掃蕩了上遊西岸前進軍帶有戰略反擊意義的一些重要據點,然後從正麵逼近水流湍急的拉牛渡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