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清風醒來的第十天,忽然下起了冰雹。
她躺在躺椅裏,眼神空洞無神,隻有氣若遊絲的呼吸彰顯著她還是活著的,冰雹一顆一顆地砸在她的身上,她卻感覺不到疼,也感覺不到冷。
顧向南推門進來,急忙抱起她走進屋內,默默地給她擦著手和臉。
每天,他都會來看她,可自從她被搶救過來,便再也沒見她說過一句話。
他想,行屍走肉,大抵就是她這樣的吧。
可是,她依然是美的,一如他記憶中的那個樣子,充滿青春氣息的校園裏,她仰著嬌媚的臉龐,對著他甜甜地笑著,“嗨,學長,你的鞋帶鬆了。”
隻是,如今,她再也不會笑了。
他忽然後悔了,他和陸瑾乾的仇恨,卻把她卷入了泥潭裏,可是已沒有回頭路。
他的喉嚨澀的難受,緊緊地握著她瘦的皮包骨的小手,閉上眼掩蓋住眼裏的不忍,想要對她說:對不起,清風,等這一切都結束,如果你還活著,我就娶你,用後半生來償還你。
可出口的話卻是:“清風,你爸爸病危,陸瑾乾……他封鎖了消息……”
他的話未說完,砰的一聲,蘇清風從床上摔了下來,緩慢地蠕動著虛軟無力的身體艱難地朝門口爬去,她翕動著唇卻怎麼也發不出一個完整的字來。
這麼多天,她終於有了反應,可顧向南卻被刺痛了眼,他抱起她摁在床上,悶聲喘息:“我去把他救出來。”
他前腳剛走,門“吱呀”一聲,顧微媛一臉春風得意地走進來。
蘇清風不會忘記所有的痛苦都源於這個女人,她恨她,也恨陸瑾乾,可更恨自己。
她的胸膛劇烈起伏,粗嘎的聲音在喉嚨裏翻絞:“滾!”
顧微媛陰笑:“嘖……你都成了這副死樣子,我那個便宜哥哥還對你念念不忘,我真是越來越恨你了呢!”
蘇清風難以置信地看著她。
曾經,她和顧微媛好到形影不離、如膠似漆,她一直把她當姐妹,而她因為她變得不人不鬼,反過來卻要被她憎恨?
“當年我跟瑾乾相愛,陸家那個老不死的偏愛你,不準我進陸家的門。我想著找人輪了你,等我跟瑾乾睡了,那老不死的不同意也得同意。可顧向南那個賤人把我們兩個人調換了,我被輪了,你倒成了瑾乾的女人。你說我該不該恨你?”
蘇清風捂住心口喘息:“原來……都是你……你,你不得好死!”
顧微媛怒笑:“對,我要讓你不得好死。所以,我裝瘋賣傻,又設計你被車撞,結果,顧向南那個賤人橫插一腳,將我撞成了植物人。你知道嗎?我躺了一年就醒了,可我偏要裝昏迷,就為了讓你像隻狗一樣在監獄裏搖尾乞憐的活著。”
說著,她一手摁在蘇清風的腰腹,一手拍著她的臉,輕慢道:“不妨再告訴你,我讓主治醫生故意說我腎衰竭需要換腎,瑾乾哥哥毫不猶豫的取走你的,他為了顧及我的感受,說是從黑市買的。這才是真愛,懂嗎?”
“你……畜生不如!”蘇清風顫抖著枯瘦如柴的手去掐她,卻被她拽住手甩下了床。
眼前亮光一閃,看到顧微媛脖子上的項鏈時,蘇清風的瞳孔驟然緊縮,那是她的項鏈,她一直以為不見了。
顧微媛眼裏閃過一絲慌亂,連忙將項鏈藏在了衣服裏,奸笑:“恨嗎?可那又如何,你現在拿什麼跟我鬥?你的爸爸要死了,你兒子死了也不得安生,馬上就要當做試驗品解剖呢,在他的身體被分解之前,你就不想去看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