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陸賢謙(三)(2 / 2)

青年起身左右張望一番,看向吳靈芸,疑惑地指了指自己,道:“姑娘可是我?”

吳靈芸點點頭,道:“我在城門遇見過你,你被他們從酒樓裏丟出來了。你當時還看了我們四個一眼,隻不過你當時穿的不是這一身。”

青年見她不似作偽,想著先填飽肚子再,便拱手表示謝意,牽著一個同樣衣衫襤褸、身體削瘦的少年,跨步走入茶館,坐到吳靈芸身旁,再次謝道:“多謝姑娘。”

“無妨。”吳靈芸眸子一轉,笑吟吟地提高聲音,道,“我最欣賞你這般敢真話的人。不但請你喝茶,待會再請你吃飯!”

白麵矮子被人這麼一膈應,心裏很是不服,向吳靈芸那桌喊話。

“哼,好大的口氣!那子,你倒是來評評這首《破陣子》如何!你要是不出個所以然,哼哼。”

青年回之以嗬嗬,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再次站定後,身上的傲氣呼之欲出,他道:“此詞開後世之先河,其中的情感意境非一般淫詞豔曲可比,更別提這首不知所謂的鴛鴦戲了。”

“你!”

“哼!”青年上前一步,厲聲喝道,“張口閉口就是韻律平仄,難道隻有死板的格律才是真的好詩好詞嗎?袁宮所做的《青玉賦》韻律虛實堪稱一絕,通篇詞藻華麗,大典故更是有二十七個。但我要,那才是狗屁不通!那才是匠氣十足,矯揉造作!”

“無知兒,安敢在此犬吠?!”

青年又是一步,逼到白麵矮子身前,低頭看著那惱羞成怒的臉龐,忽然一笑,道:“慶安帝重文臣,輕武將。更是聽信讒言,將北征的吳將軍調回京城。朝中文臣本就瞧不起武將,這麼一鬧,若是吳將軍作詞不依照文人給的格律,你覺得這首詞還有可能傳下來嗎?”

“武將就好好帶兵打戰,寫詩作詞是文饒事,他他。”

青年再上前一步,逼退那矮子一步,笑道:“武將就做不的詩詞?我告訴你,武將做出來的詩詞更甚你這般文人一籌!他們胸中的忠君愛國,舍生忘死,悲涼喜悅又豈是你這樣躲在江南的讀書人會知道的!”

“得好!”這回不單吳靈芸,就連先前那黃麵漢子也起身拍掌。

一旁有一個和藹的聲音問道:“那子,你既然有如此高見,想必是胸中有詩作吧。不妨出來聽聽。”

青年閉眼雙手合十低語一番,而後抬眸,眼中的傲氣睥睨全場,隻聽他一步一句,緩緩道來:“發衝冠,憑闌處、瀟瀟雨歇。抬望眼,仰長嘯,壯懷激烈。三十功名塵與土,八千裏路雲和月。莫等閑,白了少年頭,空悲牽”

“慶安恥,猶未雪;臣子恨,何時滅?駕長車,踏破賀蘭山缺。壯誌饑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待從頭,收拾舊山河,朝闕。”

全場肅然,然後響起零星的掌聲,最後掌聲雷動。那黃麵漢子和身後幾個夥伴上前,神情激動地握著青年的手,什麼也沒,急匆匆出門去了。

那白麵矮子感歎一聲,向青年作揖賠禮:“原以為武將多是目不識丁的武夫,所作詩篇也是不堪入耳。今聽到你的這篇詞,感觸良多。剛才是我狂妄了,對不住。”

青年擺擺手,做回到吳靈芸身旁,麵不改色地接著喝茶。

沒等吳靈芸開口,一個老者邁過板凳,坐到青年身旁,衝吳靈芸微微一笑,看向青年,問道:“兄弟,這首詞出自何人之手?可有師承?”

青年將懷裏的窩窩頭掰成兩半,把多的那半遞給和自己一塊來的少年,回道:“是一個把一生都獻給國家的人寫的,詞牌名蕉滿江紅》。”

老者點點頭,追問道:“你願意拜我為師嗎?”

青年愕然。

吳靈芸捂頭道:“陸大人,怎麼哪兒都能見到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