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閣裏,夕顏郡主依舊臥榻不起,若離依舊幾日沒有離開了,沒了七情六欲,什麼該做的,他都會一一做好,什麼不該做的,他碰都不會再碰。
“跟以前比起來,就是沒了笑容,也很少主動說話,以前是樂天派,現在是沉默者。”夕顏郡主無奈笑著。
雪晴坐在床榻旁,拉著她的手,都不知道如何安慰。
她同夕顏郡主的關係甚少,自小就有交情,她入了宮,夕顏郡主更是待她不薄,經常在漣太後麵前替她說話。
若離的事情,她自然會知曉一二的。
“當時就跟你說了,這條路苦,你偏偏”雪晴無奈著,朝一旁的若離看了過去,他正低著頭,翻看書卷。
“沒那麼苦啦,至少三百年的歡樂,若不是聖後娘娘的出現,或許,現在的日子還是同以前一樣呢。”夕顏說著,忍不住捂嘴,哽咽,“雪晴,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想念他的笑容。”
雪晴連忙將她擁入懷中,低聲安慰,“總會辦法的。”
“沒有辦法,我也不想再嚐試,隻盼著不要再發生什麼了。”夕顏郡主抽泣著。
雪晴隻輕輕拍著她的背,打量著若離,完全就看不到若離臉上有任何表情,仿佛沒有發現夕顏正泣不成聲。
“夕顏,他究竟會是個人質,或許,你現在回頭,還不算晚。”雪晴淡淡說道。
夕顏沒說話,低低哭了許久,終於是止住了淚。
“哭出來便好,哭出來便好。”雪晴柔聲說道,十分體貼。
“雪晴,如果聖後娘娘沒有出現,那該多好啊。”夕顏說道。
“為什麼這麼說呢?這一次是因為她?”雪晴蹙眉問道。
“她來了,若離就醒了,就變了,就不像是以前的若離了。”夕顏說道。
“夕顏,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是,若離現在這樣,或者說是三百年裏怎樣,都不是真正的他,你愛的並不是真正的若離。”雪晴很客觀地說道。
“如果沒有聖後,我還有時間,還有時間說服聖君,還有時間救他。”夕顏說著,忍不住朝若離看去。
隻是,她並沒有發現,若離眸中那一抹冷意。
“夕顏,你可不是會怨天尤人之人,凡事皆是定數,看開點吧。”雪晴安慰道。
“這一回,明明是聖後娘娘窗戶,可是後果卻要我夫妻兩人來承擔,雪晴,換成是你,你會不怨嗎?”夕顏的聲音有些激動了。
魔界裏,她也就隻有這麼一個好姐妹能說說心底話吧。
“怎麼跟你們扯上關係了?”雪晴不解,她原本沒打算知道那麼多的。
“罷了,不不談這些了,你怎麼來了。”夕顏卻突然不說了,起身來,拭了拭眼淚。
雪晴微微蹙眉,也沒好再多問,又同坐了一個時辰,同夕顏聊了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便離去了。
該是入墮仙界的時候了,她才是真正什麼事都藏在心底,從來不會去說,從來不會去計較,她的愛是安靜的,一如她愛的那個人一樣的安靜。
到了墮仙界門口,昊天已經等待已久了。
“臣妾遲了,聖君降罪。”雪晴連忙上前,欠身行禮。
“本王來早了。”昊天淡淡說道,手一揮,竹樓三麵垂簾便皆落下。
“聖君,七夜會一直留在獵場嗎?”雪晴低聲問道。
“隻要他肯。”昊天答道,這個妃子,是三千妃宮裏,他最無奈的一個,當初迫於雪魔族的壓力而娶的。
雪晴這才平身,暖暖地笑著,而五官和身軀卻開始扭曲易形。
這個過程其實很疼很疼的,隻是,她一聲疼都沒有喊。
片刻而已,溫暖的雪晴便消失不見了,站在昊天眼前的是汐淺夏,相貌身姿衣著完全的相似。
昊天打量了她一眼,甚是滿意地點頭。
“聖君,盼你朝日一同五界。”雪晴淡淡說道,隻有那時候,她才能恢複原貌吧。
墮仙界總會是留在最後,總會是上天界最快的途徑。
昊天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隻上前施法,打開了結界。
“聖君,待我照顧七夜,他的心地是真善良。”雪晴說罷,轉身便幻成了一道流光朝界門而入。
昊天的麵容依舊冷冷清清,並沒有因為這件事有多大的起伏,轉身便回了寢宮。
似乎很久很久沒有到這寢宮來了,當初大婚的熱鬧布置都還在,隻是玄冰床上冷清極了。
他仰躺在玄冰床上,枕著雙臂望著空中寒霧,良久良久才緩緩閉上雙眸。
然而,一個時辰後,他又睜眼了,仍舊是望著頭頂白茫茫的一片,沒有多少表情。
就這麼看著看著,又是一個時辰過去了。
終於,他坐了下來,隨意披著外袍便往水閣去。
似乎睡貫了水閣的暖塌,一時間還不習慣玄冰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