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柵欄轉了一上午之後,楊鋒和姚朗身上的那身舊衣服已經變成了白色杭紡綢衫和黑色細布寬腿褲,就連腳上的鞋也已經是內聯升的千層底青緞禮服呢麵布鞋。老徐此時也已經煥然一新,就連兜裏的紙煙都已經換成了紅錫包,隻有於波不肯要楊鋒和姚朗買的衣服,隻是換上了一雙新鞋。
楊鋒上下打量了一下老徐,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看來看去才知道,原來是老徐舍不得自己那身舊衣服,他把自己的舊衣服打了一個卷兒然後拎在手上,楊鋒毫不客氣的把老徐的舊衣服一把奪過來塞給了路邊的一個乞丐,然後四個人坐上人力車直奔會仙居。
坐落在前門外鮮魚口裏的“會仙居”是個門臉兒不大的小飯館,寒酸得根本上不得台麵,唯獨以賣炒肝而聞名於京城。
楊鋒滿以為這個京城名小吃炒肝是牛羊或者豬的肝,等菜上了桌才知道,說是炒肝,其實這個炒肝既無肝,也無須炒,而是用豬大腸切成段兒鹵煮,然後用口蘑湯勾芡製成。這種所謂的炒肝猶如豆汁、爆肚、炒疙瘩等大眾化食品一樣,是典型的窮人食品。
看到這裏,楊鋒笑了起來:“我說徐先生,感情這就是炒肝呀!”
老徐訕訕一笑:“我說楊老弟,我和小於這些窮人可不像你們哥倆,這東西平時那也是舍不得多吃,最多也就是十天半月過來解一回饞。”
姚朗搖搖頭:“徐先生,你以為我們是有錢人家的少爺啊,其實我們哥倆也是窮人出身,今天有錢就花,趕明天沒錢的時候就再出去掙!”
老徐喝了一口酒,眯著眼睛看著楊鋒和姚朗:“二位老弟,你們怎麼會沒錢花?但凡能住在那個小旅館的人哪個是一般人呀?”
楊鋒聽老徐這麼一說來了興趣:“怎麼?徐先生知道我們是什麼人了?”
老徐看了看周圍的食客,然後壓低了聲音說道:“我猜你們是吃土行的。”
吃土行是江湖人對那些盜墓挖墳的人的恭稱,有時候盜墓的人自己也這麼說。
楊鋒笑了笑,對老徐的這種說法不置可否,相反,他把身體俯低了湊到老徐麵前:“我說徐先生,你怎麼知道我們弟兄是吃這行飯的?”
老徐頗有些得意:“那家小旅館我注意好幾年了,別看那個李掌櫃的總是掛著一副笑臉,看見誰都客客氣氣的,其實他就是以開旅館為幌子,暗地裏倒賣這種東西。以前我還總覺得奇怪,他那家小旅館一天也沒能住上幾個客人,按理說早該關門大吉,可是他這一幹愣是幹了六七年,而且還收拾的越來越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直到前年有一天我看到有幾個買古董的大掌櫃的和那個李掌櫃的在一起喝酒我才琢磨過味兒來,楊老弟,你和姚老弟身上都沒有那種錢味兒,可是你們的錢上麵都有那種味兒。”
姚朗看看老徐,然後和楊鋒一起笑了起來。
他們這一笑把老徐笑迷糊了,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說中了。老徐看了看身邊的於波:“我說小於,他們哥倆這是……”
於波掃了一眼楊鋒和姚朗,然後慢慢的說道:“我說徐叔,虧你還是練過武的人,你怎麼就看不出楊老弟和姚老弟是個行家呢!要我說,他們哥倆一定是練武之人,但是具體是吃哪行飯的我不知道!”
老徐看看於波,轉而看了看楊鋒和姚朗,他搖搖頭:“不像,他們哪像吃掛子行*的人呐?”
四個人正說著話,楊鋒忽然看到一個熟悉的麵孔走了過來,他的心一動,趕緊碰了碰姚朗:“老四,外麵有個人,好像是咱們的熟人,你過去看看!”姚朗站起身向外張望了一下,然後說了聲“二哥,我看也是!”就走了出去。
楊鋒一端酒杯:“徐先生,於大哥,咱們共同喝一杯,喝完這杯酒我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