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貝 15:08:24
“我問你個事。”我看向女鬼,眼底泛著絲絲惡寒,“離這裏不遠有一個懸崖,你有去過嗎?”
“懸崖?”女鬼歪著頭有些疑惑,“大人,這附近並無什麼懸崖山壁啊。”
沒……沒有?我呆呆地站在原地,腦子裏忽然空白一片。
四肢僵直著無法動彈,眼前閃現著重重畫麵,從寧琳,再到懸崖,山穀下遍野骸骨和怨靈,走馬燈般的一一拂過。
“沒有?怎麼可能沒有呢!”我朝著那女鬼大吼著,鼻孔翕動著,麵紅耳赤,毛發倒立,驚得那女鬼倒退好幾步,“老子……老子被人從那裏推下去差點摔死啊!怎麼可能沒有!你……你再仔細想想,給老子說,到底有沒有!”
“大……大人……”
“好了,昊哥,不要再問了。”
鐵柱用力地揉著我的雙肩,溫暖透過厚重的衣服傳來,雙手揉捏的舒爽讓我的躁動不安的心竟是緩緩平靜了下來。
“你……”回頭詫異的看了一眼鐵柱,看到他的嘴角翹了一下,收回了雙手,挺直腰杆深吸一口氣,用手幹搓著自己的臉,“你……先離開吧,讓我和他好好商量一下。”
女鬼有些瑟瑟索索地看了我一眼,恭敬地說了句“那小女先走了”,便化作一道黑煙,轉瞬即逝。
我看到黑煙先是一愣,感到有些好笑,這家夥,真把我當成惡鬼啦,逃得這麼快?
“你剛剛為什麼會突然問它這個問題呢?”鐵柱坐在了我的躺椅上。
心底翻湧著莫名的情愫:“還記得我之前跟你說的事情嗎?”
“懸崖之下撞到怨靈的那件事?”
啪。
我叼起一根煙夾在嘴上,打火機裏點出的火花不停地左右搖曳著,不知何時,我的雙手開始打起了哆嗦。
一口煙吞進肺裏,腦子在煙霧繚繞間變得愈發清晰,但也更加的混沌:“對,就是那件事,不過,我還少說了一點。”
鐵柱把玩著手上那個裝著炙血的瓶子,抬頭看了我一眼:“少說了什麼?”
“你……有踩過人嗎?”
“踩人?”鐵柱奇怪地看著我,“有過,之前逮捕一個犯人的時候,我用腳把他踩在地上,怎麼了?你在山穀下麵踩到活人了?”
鐵柱在警察局做了半年,不像以前那個老實憨厚,跟在我身後的小子。
搖搖頭,我把煙夾在手裏,讓煙頭的溫度熏烤著我幾乎凍住的心:“不,怎麼可能踩到活人,不過,我可能還真的是踩到活物了。”
餘光瞥到了鐵柱投來的目光,我繼續說道:“我是以摔落的姿態摔在山穀之下的,當時,我能夠清晰地感覺到背後傳來的是一陣柔軟的觸感,而不是泥土堅硬的觸感,不過,那個時候我整個人都懵了,所以我就沒有仔細的思考,現在想起來,恐怕……”
“恐怕什麼?”
我踩滅煙頭,回身走到房間裏,艱難地掀開了木箱,手上依舊有些酸痛,但眼下的事情,讓我實在沒辦法關心我自己的身體。
一本破爛不堪的黃皮書從箱子的最底下被我掏了出來,濃濃的墨水味兒混著潮濕的空氣,刺激著我的鼻子。
走到鐵柱身邊,我小心翼翼的翻動著書頁,半晌,一行話映入眼簾:“夫天地上下,生後為魂,魂後為生,反反複複,然,羌靈魂之欲歸兮,何須臾而忘反,二三魂魄,徘徊迷塵,化魂為穀,須臾辟穀,反複人間。”
鐵柱拿過黃皮書看了幾眼,有些不明所以:“這是什麼意思?”
我肅然了下來,“鬼魂死了之後,大多都是選擇積蓄能量,投胎轉生,但也有一些怨靈陰魂,或是因為留戀陽間,又或是因為留有怨氣,它們並不會選擇穿過鬼門投胎,反而是留在陽間,修煉自身,重築肉身,不要覺得這很匪夷所思,我猜測,那日的山穀,便是那怨靈重築後的身體!”
“等……你說什麼?”鐵柱頓時來了興趣,“你的意思是,那座山穀是……活的?”
“活的,但並不完全。”我重新點起一根煙,“就像這煙,香煙裏麵的煙草被外麵的卷煙紙包裹著,換個說法,煙草是香煙的靈魂,而外麵的卷煙紙就是香煙的肉身。”
吸了口煙,吐出氤氳,我繼續說著,“剛剛那個女鬼也說了,這附近並沒有什麼山穀,那為什麼寧琳……那姑娘,能把我帶過去呢?因為它是活的,它能動,所以大部分時間它都是在別處的,就像這香煙,隨著時間的推移,它的靈魂和肉身在增長的過程中也在不斷地消磨,想要重返陽間,就必須要一次性的大量積聚力量,這次的萬屍回潮,恐怕它已經策劃了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