淒厲的尖叫依然從身軀之內傳出,逼的我嘴裏大罵一聲“我操!”捂著耳朵蹲下了身子。
看到眼前這幅血腥的畫麵,我卻感到有點好笑,這些怨靈確實差點就騙到我了,一模一樣的身體、一模一樣的聲音,甚至說話的語氣都非常相似。
可它們還是忘了常識性的一點,那就是人的體重。
或許它們早已忘了作為一個人的感受,誠然鐵柱是一個精壯的人,但還不至於重到我連拖都拖不動,況且,如果“寧琳”是真的寧琳的話,血脈相連的我們內心的情緒必定會傳入我的大腦,但眼前的這個“寧琳”,我卻連最基本的情緒都無法感覺到。
我之所以會祭出北鬥降妖符,其實還隻是出於猜測的成分。
畢竟,就算我能感覺到一絲不對勁,內心依舊有一些疑惑。
“啊--呀啊……”
尖叫聲愈發微弱,不出一刻,眼前的皮肉之軀就隻剩下一副慘白的骸骨了。
沒有一絲血跡、沒有一塊血肉,甚至我都聞不到腥臊臭味,就隻是一副骨架,靜靜地躺在地上。
萬屍回潮……
眼前的骸骨讓我想起了之前在山穀之中看到的那駭人景象,或許,這就是它們其中的一員吧……
不好!
我猛然轉醒,已經有些骸骨肉體已經成型,那就說明真正的萬屍回潮,或許就要開始了!
抬腳衝回雜貨鋪,“啪”地一聲頂開大門,我忍不住哀鳴了一聲……
沒有,哪裏都沒有混小子和寧琳的身影!
除了我熟悉的雜貨鋪陳腐的味道,和眼前擺滿貨物的貨架,周圍沒有一道人影。
鐵柱曾經坐過的躺椅早已失去了溫度,此刻正冷冰冰的擺放在雜貨鋪之中。
“鐵柱!寧琳!”
咬牙四顧,我嘴裏不斷地大聲吼叫著,可惜回應我的依舊是無盡的沉寂。
咻!咻!咻!
店外忽然傳來幾道破空之聲,奔出店外,眼前的景象令我豁然震驚--
是那幾個幫我尋找屍骨的形魂,但此刻,我的麵前隻站了三個形魂。
它們身上正往下流淌著惡心的綠色膿液。
原本就十分慘白的麵容愈加的慘淡,身著的衣物也是破爛不堪,我甚至都看見了那橫在胸腔之中的累累白骨。
那柳樹形魂虛脫地跪倒在了地上,兩片嘴唇翕動半晌,才幽幽地吐出了兩個字:“大人……”
“你們……”我伸著手指錯愕地看著它們,一時半會兒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這……這身傷是怎麼回事啊?”
一個身形還算完好的男性形魂顫顫巍巍地走到了我跟前,向我遞出了一小塊黃色的破布:“大人……我們……失敗了!”
“快!快說你們是怎麼受傷的?”我頓時慌了神,如果它們就這麼死了,那我的線索不是就全斷了嗎?隨手接過那塊破布,我立馬轉身回到雜貨鋪之中,從最下麵的抽屜之中拿了三粒丹藥。
這三粒丹藥外表呈土灰色,細細觀察還能看到有顆粒狀的雜質沉寂,放到鼻下細嗅,第一感覺便是極度的腥臊,就像是用尿和的泥球一樣。
這便是回清丹。
回清丹對於人而言,是一味劇毒之藥,因為其中有一味成分,便是以新鮮的河豚卵巢為引。
河豚本生於深海之下,一年百日,日日見不得光,其體內的陰毒雖足以置人於死地,對於陰魂來說確實最佳的補品。有這麼一種說法,河豚在還未進化成河豚之時,名為魨。
後因出於自保的緣故,以陰修的方式將劇毒衝斥其體內,煉為陰毒。
“快吞下去!”我趕緊將丹藥遞給它們,“我不知道回清丹能不能徹底治愈你們,但至少可以保住魂魄不散。”
“謝……謝大人!”
三個形魂互看一眼,一口咽下了回清丹。半晌過後,身上竟是不再往下淌著惡心的膿液了。
見此情景,我細想一下,瞬間明白了:“你們這是……被下了鬼蠱?”
魂散魄惚,其表見暗碧櫨秋色湯水,行不動、言不通,是為鬼蠱。
蠱蟲一般來說都是對人使用的,不過這種鬼蠱,卻是對看不見的亡靈陰魂使用的。
各門自有各門滅鬼屠魂的方法,道家用的符咒和五行相克的道具,佛教念誦經文超度,而對於苗族,用的便是鬼蠱。
正常的蠱蟲,多數是“取百蟲入甕中,經年開之,必有一蟲盡食諸蟲,即此名為蠱”,而鬼蠱,則是用人屍為器皿,將百蟲吞放其中,百日之後,若屍首已無血肉白骨,且在埋屍之處有一背帶紅色條紋的黑蟲坐於其中,則鬼蠱成。
鬼蠱煉成之法極為複雜,而且還有失敗的可能性,現在都已經沒人會去煉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