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的賬冊微微晃動,明秀穩了穩心神,看向他,“我想見見黃鸝。”
謝湛原本正磨墨想要處理政事,聽明秀這話,訝異的看著她,“黃鸝背主,你還想見她?”
原本他想著,便是明秀想要利索的將黃鸝料理了,他也是支持的。
甚至謝湛心中原本便是這樣想法,隻是礙於黃鸝是明秀的丫頭,該如何處置,還是得等明秀的態度,才沒有擅自動手。
身處上位,該心狠的時候變不應當心軟。
明秀此時的做法,不得不讓謝湛懷疑,她見到黃鸝之後會心軟。
越是如此,謝湛便越是不會讓她去見了。
將他滿臉的不讚同看在眼裏,明秀低低的笑了笑,“我隻是有話要問她而已,並非心軟,你無需如此。”
她雖然還是習慣不了殺人如眨眼,但卻也不是盲目的聖母。
經過一早上的消化,明秀已經意識到,若謝湛昨日沒有盡早將她救出來,但凡被人發現,她將麵臨的將會是萬劫不複的境地。
不僅僅是她自己,她的家人也會遭受到各種各樣的排擠、冷眼。
境遇會比在土包村的時候要困難得多。
縱然她做出了保證,可謝湛還是不想就這樣鬆口。
緊咬下唇,明秀滿臉倔強的看著他。
今日若見不到黃鸝,她是不會罷休的。
謝湛能攔得住她一天,難道能攔得住她一輩子麼?
最終,這個王府的管理權還是在明秀手裏的。
兩人相顧無言,互不相讓。
許久,還是謝湛最先無奈的妥協了。
“我可以讓你去見黃鸝,但你要答應我,決不能輕飄飄的放過她!”
險些將明秀推進萬丈深淵的人,就算明秀願意原諒,他也不是那麼好招惹的。
明秀連連點頭。
“你放心。”
帶著她到王府後院,穿過小花園,七彎八拐的來到一間破敗的院落之中。
“這裏是關押犯事下人的所在,有管家照看,暗地裏還有人盯梢,保管不會讓這些不懂事的下人逃出去。”
其實一般來說,王府是不會留這樣的地方的,若要處置下人,要麼亂棍打死,要麼趕到莊子上去做苦力。
這個地方是先前那位管家懲罰下人之所,離謝湛的院子很遠,若是不特別去找,甚至都注意不到這間小院。
昨日謝湛將黃鸝與那個小丫頭揪出來讓如今的管家安頓,他便想到了此處。
緩緩踏進院中,撲麵而來的便是濃烈的血腥氣。
察覺到明秀疑惑的眼神,謝湛笑了笑,“輕易不願意鬆口背叛她們真的主子,我自然是要用些手段了。”餘光撇過那兩團血肉,謝湛眼中滿是冷冽的肅殺。
但轉過頭對著明秀的時候,卻一如既往的春風滿麵。
縱然已經被刑罰折磨的麵目全非,但明秀還是能第一時間認出哪一團肉是黃鸝。
她忍著惡心,一步一步的走上前,蹲在她的麵前。
“為什麼?”
聽見明秀的聲音,黃鸝眨巴眨巴眼睛,看著端莊的主子,恍若隔世。
她微紅著眼睛,“郡主……是奴婢該死,奴婢的家人被成王控製在手中,奴婢實在是沒有辦法啊!”
聲音沙啞,完全沒有了往日的清脆悅耳,落在明秀耳中,讓她很是難受。
“若有什麼難處,你可以跟我說。”明秀的眼眶也有些濕潤,畢竟是在身邊服侍許久的丫頭,怎麼可能沒有感情呢?
於旁的姑娘而言,身旁的丫頭可能隻是她們的附庸,必要時犧牲了也沒有什麼了不得的。
但在明秀的眼中,無論是黃鸝還是白鷺,或者是那些沒有地位的小丫頭,都是人,活生生的人。
人非草木。
明秀萬分不解的看向黃鸝,“你若有為難處,我哪兒有棄之不顧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