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沒有看到那道視線的主人,但是蘇湘知道,那一定是卓雅夫人。
她那麼一直看著她是什麼意思?
蘇湘微擰著眉思索著,手機的指示燈一閃一閃,在幽暗的車廂內很明顯,傅贏看著好玩,要把手機拿過去玩。
蘇湘抱著傅贏,讓他坐在她的腿上,然後打開了屏幕。
是祁令揚發來了消息,問她是不是有事。
剛才卓雅夫人進來的時候,蘇湘的字才打了一半,消息還沒有發出去,他應該是等了很久了。
蘇湘把那一半沒有寫完的消息寫完了,按了發送鍵,再補送了一條“剛才臨時有事”的消息說明一下。
祁令揚發了個表情過來,蘇湘又回複了一個笑臉,最後兩人的談話以表情包告終。
回到家,傅寒川還沒有回來,蘇湘看兒子在打困了,就先幫他洗漱了,讓他去睡覺。
時間還早,蘇湘回到次臥,打開電腦,將祁令揚剛才說的那些事都記錄下來,一邊等著傅寒川回來。
而另一邊的宴會才正到中場的時候。
這場宴會是商會會長辦的,傅家早就收到了請帖,本來是傅正南去參加的,但是傅正南臨時讓傅寒川去參加了。
商會會長黃光還有一年就到期了,會長這個位子,多少人在盯著,傅正南對這位置當然也是虎視眈眈的,也一直是會長的熱門人選。
北城的商會會長三年一輪換,若是任職期間能繼續獲得商會會員認同,就能繼續連任。
原本這屆的會長是傅正南,但是三年前出了蘇湘跟傅寒川的那件事,傅家成了笑話,傅正南在競選的時候請辭,黃光這才當上了會長。
因為傅家在北城的地位擺在那裏,傅正南一向姿態擺的高,態度強硬,哪怕是個理事長也沒有把黃光放在眼裏,而黃光表麵上謙遜,對傅正南也是忌恨的很。
所以黃光跟傅正南,表麵上和和氣氣,私下關係並不好。
問題是關係再不好,表麵上的關係還得維持。
又快要到三年輪換,黃光辦這個宴會,就有拉攏的意思,傅正南不想去,但他要維持表麵上的這個和氣,就讓傅寒川去了。
一來,是要給黃光這個會長的麵子,二來,傅正南要給傅寒川敲打敲打。
他不像卓雅夫人,對蘇湘的不滿都放在表麵上,傅正南平時隻板著臉不動聲色,但要做起來,他隻會給傅寒川施壓。
他要讓傅寒川知道,這三年時間,別讓女人磨了男人的野心!
老婆孩子熱炕頭,那是沒鬥誌沒野心的男人做的事情,他傅寒川是北城的王!
更不要忘了,蘇家送到他床上的那個女人帶給他的恥辱!
蘇湘,毀了他們傅家維持了多年的顏麵!
傅寒川捏著一隻酒杯,眸光淡淡的看著會場中的那些商圈大佬,看起來有些意興闌珊,不過眸底深處卻蟄伏著什麼。
老頭子叫他來參加宴會的用意,他當然明白。
黃光這個時候舉辦宴會,看起來是商圈的人聯絡一下感情,大家聚聚吃個飯,娛樂娛樂都可以,也可以解讀為他在籠絡人心,另一個用意,是黃光舊事重提,用三年前的事情再次打臉傅家,從而踩低傅家。
三年前的事情,是傅家的恥辱,在場的每一個人都記憶猶新。
一場宴會,一石二鳥,老黃的手段有些下作,但江湖就是江湖,隻要能達到目的就可以。
傅寒川呷了一口酒,看著被人圍在中間的黃光,唇角勾出一個冷笑。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這是以前的說法,換到現在這個時代,三年就是一個輪轉,一件事用兩次,老黃想的倒是美。
被圍在中間的頭頂微禿的男人看過來,與傅寒川的視線在空中交彙,傅寒川舉起酒杯,對著男人示意了下,淡淡而笑。
男人從圈子裏笑嗬嗬的走過來:“寒川,大侄子,好久不見了。”
黃光拍了拍傅寒川的肩膀,肥胖的臉上滿是慈愛的神色。
黃光已年近六十,但是由於胖,以及常年油水的滋潤,一張臉幾乎看不出什麼皺紋,白白胖胖的,也顯得他那一雙眼更加小了。
而他的眼睛雖然小,卻聚光,透出了老狐狸的精明之色。
傅寒川依然噙著淡笑,按照輩分,叫了他一聲“黃伯伯”。
黃光的視線在場中搜尋了一遍,然後看向傅寒川:“你的父親呢,怎麼到現在我還沒有看到他?”
傅寒川心中冷笑,這宴會都過半了,他就不相信黃光到現在還沒發現他父親沒有過來。
就連他,也是到這個時候才假裝看到他,過來打招呼。
黃光就是要有意的踩低傅寒川,一來他是小輩,二來他是傅正南的兒子,三來,他有個啞巴媳婦。
黃光早就看到傅寒川了,就是有意的擺一擺架子,偏偏左等右等都等不來這個大侄子跟他打招呼,這才忍不住的走過來。
“他,沒有來嗎?”
傅寒川勾唇一笑,說道:“今日母親心情不大好,父親要陪著她,就由我來參加黃伯伯的宴會了。”
“哦,這樣啊”黃光嗬嗬的,像是彌勒佛的笑,“你父母親都這麼多年了,還是這麼恩愛,真是惹人羨慕。”
“哪裏,黃伯伯福氣才好,小嬌妻陪伴左右,別人都羨慕不來。”
黃光已經年近六十,但是今年年中新娶的第三任太太才二十多歲,大了三十年。
俗話說人逢喜事精神爽,黃光梅開三度,一聽提起他的小嬌妻,心裏立即忍不住的心猿意馬一下,胸口也微微的挺了起來,有些自豪之色。
像他這個年紀,還能娶到這麼漂亮這麼年輕的女人,能有多少人有這個本事?
他回頭看了眼被那些貴太太們圍著的女人,那女人好似感受到了黃光的目光,抬起頭來,兩人目光交融,就這麼眉目傳情了起來。
傅寒川挑了挑眉,將目光側向了一邊,神情慵懶的捏轉著手中的酒杯。
黃光的餘光也在打量著傅寒川,唇角勾著一絲絲的冷笑與不屑。
傅寒川也算是個人物,偏偏娶了個啞巴做妻子,來參加宴會都隻能另找人代替,不像他,帶著美人出席各種宴會,倍有麵子。
黃光收回了目光,笑著對傅寒川道:“對了,大侄子,我侄媳婦兒來了嗎?”
他的目光又在會場搜尋了一圈:“說起來,我還沒有見過她,見麵紅包都沒給出去呢。”
傅寒川帶著那啞巴出席金家的生日宴,這事兒他也聽說了,倒是沒有想到,傅寒川敢帶著她出去丟這個臉。
“不會是卓雅夫人心情不好,我侄媳婦兒也去陪著了吧?”
黃光嗬嗬笑著,小眼睛精光閃爍。
跟著黃光一起的,還有幾個人,聽到這話,也都笑而不語的看著傅寒川。
傅家的人,驕傲的不可一世,從來隻有別人仰望他們的份,難得看到他們出這個醜。
傅寒川的眸底閃過一道寒光,不過那光快得令人捕捉不住。
傅寒川一笑說道:“我母親自然有我父親作陪,至於我妻子,她是個什麼樣的人,大家不都清楚嗎?”
他慢慢的轉著酒杯,依然噙著優雅的微笑,隻是笑意不達眼底。
“我傅某人的妻子,不食人間煙火,帶到這種地方來,不是染了煙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