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的裴羨看他那傻樣,踢了踢他的腳尖,嫌棄道:“能不能不這麼丟人?”
今晚,莫非同本來是有女伴陪著來的,突然就變成了兩個大男人走了一趟紅毯,而另一個男人就是裴羨了。
這大概是裴羨有史以來,最沒意思的一次走紅毯了。
莫非同還沒從震驚中回過神,指著台上道:“她是小啞巴啊?”
裴羨隻把驚訝放在心裏,漠漠的道:“莫三少,淡定。”
他往傅寒川那一邊投了一眼,那邊就顯得淡定多了。
台上,蘇湘的發言還在繼續。
“對我們殘疾人而言,任何外界投以我們怪異的視線,都是像針一樣尖銳。如果我們被這尖銳所傷,就隻有軟弱、自怨自艾,跟被人憐憫。但如果,我們有勇氣,將這尖銳折彎,像是這根針一樣,針尖變成了包容,化作一根有用的回形針,這就是融合,將無用成為有用”
卓雅夫人看著台上的女人侃侃而談,那緩慢沙啞的怪異語音,在她眼裏都成了驚異的怪誕。
那個啞巴居然在說話,而且並不是靠什麼輔助工具!
這怎麼可能!
但事實就是這麼奇妙,聽著蘇湘用一個“奇跡”作為結尾,四周再次的響起了響亮的掌聲。這些掌聲,讓卓雅夫人想起過去幾年,傅家對那個女人所有的羞辱。
她這是華麗歸來,在這麼一個隆重的場合,狠狠的甩了他們這些瞧不起她的人,一個響亮耳光嗎?
傅家的人是什麼樣的臉色,那些曾經加諸在蘇湘身上異樣眼光的名流此時是什麼樣的嘴臉,蘇湘都不屑一顧。
她今晚捐出的競拍品是一枚做了珠寶裝飾的回形針胸針,是她工作室的一個珠寶設計師的成名作,作為今晚的最後一件競拍品。
從十萬起價,經過一輪輪的叫價,此時已經直逼兩百萬,當三百萬叫價三次之後,被一名富商拍走了。
接下來,便是慈善晚會的下一輪環節,蘇湘從台上緩緩走下,台階最後一級,一個男人站在那裏對著她微笑著道:“比起你在鳳城接過愛心大使授禮時,更有台風了。”
蘇湘抿唇小聲道:“你不知道我剛才有多緊張,多虧你先帶節奏了。”
剛才無人鼓掌的時候,是祁令揚這邊先起了掌聲,周圍才慢慢的跟著起了的。
蘇湘走到第一排給她預留的位置坐下,終於能夠舒口氣了。
另一個位置的傅寒川,眼看著女人徑直的在他麵前走過,連一個眼尾餘光都不曾看過來,還當著他的麵跟祁令揚眉來眼去,所有的怒氣化作了一個冷笑。
來日方長。
常妍直到蘇湘徹底的經過他們跟前,那一口懸著的氣都沒有徹底的放鬆下來。
她的手指禁不住微微的顫抖著,眼尾的餘光看向身邊坐著的男人。
他本就喜怒不形於色,此時更是麵無表情。
常妍張了張嘴,又硬生生的將懸著的那口氣咽了下去。
她一次次的出各種醜聞,怎麼還能夠這樣的站在所有人麵前?
好像好像都把人當成了失憶似的,就不怕今晚這一次亮相之後,被那些媒體人挖她的黑料嗎?
畢竟這個年頭,誰出風頭就挖誰的黑料是再自然不過的事了。
她要鎮定,再鎮定,還沒到最後呢
指甲深深的嵌入了她的掌心
當最後的慈善捐獻結束,龐女士上台讀出今晚募集到的慈善基金,持續了三個多小時的扶蕊晚會終於結束。
從這一個大廳轉移到另一個大廳,這邊是給眾位名流大咖補血以及社交的。
捐助了那麼多,總要給人家吃點好的,搞搞“聯誼”吧?
不過也有人在晚會結束後,就悄悄的離開的。
小珍珠還在家,她離開了三個多小時,家裏傭人來電話,小姑娘這會兒還不肯睡,正在鬧脾氣。
祁令揚因為剛回歸北城,以他現在的身份一時還不能立即離開,蘇湘便單獨回去。
車子等候在停車場,蘇湘看到自己的車,便急匆匆的走了過去。
她的裙子拖曳在地,冷不丁的一腳踩到了裙子,整個人往前撲下去,正在驚慌之時,忽然斜側裏伸出了一隻手拽住了她的手臂往後一拖,那股很重的力道將她拖入了一具堅硬胸膛,像是堵牆似的,震得蘇湘的身體微微發疼。
不過這也比她跟大地親密接觸要好。
蘇湘正要開口感謝,一抬頭看到對上的那一張臉,笑意便僵在了臉上。
男人極冷的聲調道:“怎麼,對別人那麼能笑,對我就不能笑了?”
“還是不認識了?”
蘇湘抿住了唇瓣,站穩了的身體自動的想要遠離他。
不過就在她往前跨出一步的時候,她的手臂還沒有脫離男人的鉗製,而男人在這裏等候了這麼久,也沒有準備讓她就這麼輕易的離開。
那一隻手隻一用力,便拖著蘇湘往一邊的車上走去。
車門“砰”的一聲關上,蘇湘的掙紮被男人的手腳控製住,他壓著她,低沉的聲音道:“剛才那麼能說,這會兒怎麼隻顧著裝啞巴了?”
“叫一聲我聽聽,嗯?”他湊近她的臉,烏沉的眼閃著細碎的光,將她鎖在他的瞳孔之中。
蘇湘對著他放大的臉,卻好像回到了三年前,喉嚨裏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
胸腔中的心髒再一次不受控製的跳了起來,比她在剛才台上的時候還要快,還要緊張。
她微微的吸氣,讓自己冷靜下來,但當她發覺自己對著他的臉,呼吸著有他氣味的空氣無法做到冷靜的時候,她將頭側了過去,深沉的呼吸著。
傅寒川對著她一側白皙的臉頰,那細細的脖頸,還有那貼身的禮服下,大力起伏的胸口,眸光更加暗沉了一些。
三年,不可否認,她比以前更漂亮,更有吸引力了。
今晚所有那些大牌明星加起來,那些星光在他的眼裏,都不及她一人。
但,她的眼裏有誰呢?
從始至終,她都沒有看過他一眼,當他不存在似的。
給她三年的時間,真敢把他忘得一幹二淨?
烏黑如濃墨的眼底,似乎亮起了一團火光。
他的手指捏在她尖尖的下巴上,迫使她轉過頭來。
“蘇湘,六年前你滿腹心機的爬上我的床,又滿腹心機的生下我的兒子,你不說一聲,拋夫棄子,這個世界上沒有比你更狠更毒的女人了!”
前三年,後三年,傅寒川把日子都記得清清楚楚,整整六年!
這死女人,居然在他的生命裏,不知不覺的占據了整整六年,最該死的是,她不在的時間裏,她都會在夢裏潛入進來!
而她,卻是沒心沒肺,一點留念都沒,音信全無!
麵對他莫須有的指控,蘇湘的眼睛倏然放大。
她一側頭,甩開了他手指的鉗製,雙手從他的掌控下掙脫了出來,用力一把推開了他。
傅寒川被她這一推,還真的推開了。他的身體撞上了前座的靠背,不過這狹小的空間要容納兩個人,尤其其中一個還是身材高大的男人,蘇湘的這一推,隻是將兩人的距離稍稍拉開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