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中的對視,生出火光來。
傅寒川的眼中,是她白皙的臉,那一雙瑩潤的眼睛終於不再是一潭死水,她的唇瓣微微開啟,胭脂紅如海棠,可見一點粉白牙齒。
淺淺的呼吸拂在他臉麵,淡淡芬芳。
他幽深的眼終於不再平淡,漆黑眼底深處,生出一小團火焰,越來越亮。
他漸漸低下頭,就在要采擷那抹朱海棠時,蘇湘突然低了頭,他的唇隻在她頭頂處停住。
又是持續的靜默,短短幾秒鍾好像將溫度都升了上去,周圍都幹燥的很。
傅寒川懸停在她頭頂上方,看了眼她頭頂的發旋,在燈光下閃著一圈光澤。
“蘇湘,我是你丈夫。”他的姿勢未變,冷冽的聲音響起。
難得的,他安排這麼一個飯局,而她如此不賞臉,還一再的與他保持距離,這對一個驕傲的男人來說,是不可能接受的。
蘇湘的喉嚨滾動了下,張開唇道:“傅”
門在這時忽的被人打開,蘇湘嚇了一跳,轉頭看過去。
傅寒川側頭看了一眼門口站著的人,微蹙了下眉慢慢的直起身來。
“媽,你怎麼會來?”
卓雅夫人撞見方才那曖昧一幕,馬上偏過了頭,她滿臉慍怒,說道:“你們果然在這兒!”
常妍的眼睛微微濕潤,看著包廂內的男女,一坐一站。
如果不是她們突然過來,他們是不是就要在這裏
而她更深刻的發現,傅寒川的視線從來沒落在她身上。
兩人的“私會”被人撞破,傅寒川的臉上卻不見任何尷尬,神色坦然的對著卓雅夫人道:“媽,你有事?”
一個小時前,蘇湘還未到達酒店的時候。
卓雅夫人跟那些朋友們也在這家酒店組局,上流社會那些處在金字塔尖的太太小姐們幾乎都在場,整個包廂裏劈裏啪啦的牌聲此起彼落。
蘇湘近日因舞蹈大賽的事情頻頻上新聞,那些太太們聊天的時候難免提到她。
一個穿著戴著翡翠項鏈的太太先開了口道:“卓雅夫人,你那前兒媳婦最近可是出盡了風頭,比那些參加比賽的選手都招人眼球了。”
另一個太太接腔道:“可不是嘛,才回來多久,又是慈善晚會,又是上節目,我們這些太太們一個個都自歎不如呢。”
蘇湘是卓雅夫人眼睛裏的刺,提到她心情就好不起來。但在人前,她微微笑著道:“她早就不是我們傅家的人了,提她做什麼。”
“這不是沒話聊嘛。”那位先提起的太太笑了笑,“說實話,我都有些佩服她,都那樣了還能再起來,而且做得還不錯。”
要說做上殘聯愛心大使,可能與她曾經是個啞巴有關,但在兩年時間裏,開自己的工作室,又拉起這麼一支團隊衝進決賽,是非常不容易的。
話題一提起來,一時便繞不過去了。
另一個穿著紫色旗袍的夫人笑著打趣說道:“是啊,看不出來,以前她開不了口,悶葫蘆一個,現在一開口,比我們這裏這些名媛們都亮眼了。”
“夫人,說實話,是不是後悔當初不要她了?”
今天晚上的聚會,常妍陪著卓雅夫人來的。從提起蘇湘開始,她便默不吭聲,隻是掌心已經被指甲掐的生疼了。
卓雅夫人品著茶水,看了一眼乖巧的常妍微笑道:“不過是小打小鬧,這點兒東西算什麼。”
“說的也是。”一個下巴長著一點黑痣的女人笑了下,說道:“就那點兒資本,跟我們這裏的人比起來”
她輕笑了下搖頭,似乎根本不值一提。
也有人說實話道:“我們這些人,要麼是生來就含著金湯匙的,要麼就是嫁了個好老公。人家可是白手起家。說真的,女人白手起家的能有幾個?”
而且女人做事業,比起男人可要難得多了。
“小房,你可別這麼說。你怎麼知道人家是白手起家?”那長了黑痣的女人看了眼卓雅夫人,又說道,“人家那手段,你又不是不知道。”
都是在這圈子裏混的人,傅家的那點兒事,各自心裏都有譜兒。
蘇家設計傅家的事,除非是得了失憶症,那蘇家兄妹的手段,連傅家都能坑了呢。
女人說道:“那女人以前是個啞巴,就把寒川給拿下了,現在這小嘴一張,你想想看,會是什麼威力?”
“你沒聽說,那祁海鵬都要她做兒媳婦了嗎?”
一個離過婚的女人,過去又不是什麼光彩的,還能再嫁入祁家那種高門,可見手段得多高了。
卓雅夫人一想到那些烏七八糟的事,臉色就難看。
她摸了一張牌回來,在一溜牌麵上看了看,甩了一張七筒出去:“好了,還打不打牌了。”
真是人不順起來,首先就體現在手氣上。
那些女人們看了她一眼,翻轉了下眼珠,盯著自己麵前的牌麵,輪到那位穿紫色旗袍的太太出牌,她看了眼卓雅夫人丟出來的牌,撿回來放在自己牌下麵,笑眯眯的道:“這牌我要。”
她丟了張紅中出來,看向卓雅夫人道:“說真的,你家寒川跟那蘇湘到底怎麼回事啊?怎麼還有媒體在說他們潛規則什麼的。這都離婚了的,難道是想複婚了?”
卓雅夫人嘴唇抿得好像要那撬棍撬開,冷聲道:“沒有的事,都是媒體亂寫的。”
“哦,是這樣啊”
劈裏啪啦的打牌聲間雜著說話聲繼續,常妍幾乎整晚都聽著關於蘇湘的事,已經坐不下去了。
她站起來,笑著對卓雅夫人道:“夫人,我去上個洗手間。”
卓雅夫人看了她一眼,說道:“常小姐,這些人都是口沒遮攔的,別放在心上。”
常妍微微笑了笑,對著其他人點頭示意了下,起身走了出去。
待身後的門關上,常妍才深深的吸了口氣。
滿耳朵聽的都是蘇湘蘇湘,她簡直要憋瘋了。
她往前走了幾步,到了走廊扶手那裏,站在那端想靜靜心,卻見對麵三樓的位置,酒店經理畢恭畢敬的帶著一個男人走向一間精品包廂。
常妍微微一怔,自從傅贏不用她接送以後,她便很少再有機會見到傅寒川,見他那高大挺拔的身影,她的心跳就忍不住加快了起來。
身體比她的腦子反應還要快,她下意識的就想要過去打招呼,高跟鞋踩在光潔地磚上,噠的一聲響,似乎清醒了她迷了的頭腦。
她的腳步隨即停下來,目視著那一間包廂。
傅寒川怎麼會突然來這家酒店,而且,他包下一間精品包廂做什麼?
他的身邊,不見喬深,那便不是為了客戶而來
眼見著酒店經理從包廂退了出來,她抬腳走了過去。
酒店經理得了傅寒川的吩咐,正要去後廚叮囑一番,就見前麵多出一道身影。
見到這位常小姐,他笑了起來說道:“常小姐,有什麼事嗎?”
這家酒店在北城很有名氣,又有溫泉,又有理療美容服務,名媛太太們經常來這裏,酒店裏的工作人員幾乎每個都能認出來。
常妍往那一間精品包廂看了眼,說道:“我剛才好像看到傅先生了,不知道他是為何事而來?”
“呃”酒店經理保持著職業微笑,眼前這位常小姐是不好得罪的,但那位傅先生的隱私他又不能隨意透露,露出了為難笑容,“常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