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朝爭(上)(1 / 2)

百官聽那聖上問話,口氣雖然和善,然而卻是追究南征兵敗的意思,心知其中厲害,一時間都沉吟不語。帝便又向那一幹武將問道:“你等當日都是在軍中的,兵敗之時也都看得清楚,此時就沒有進言麼?”

那班裏一等將軍蔡雲中少不得出列,稽首奏道:“啟奏聖上。當時王師與賊兵交戰,微臣輔佐靖南王爺統領朝中大軍,與敵大小之戰不下百次,深知兵敗根由。耳所聞,目所見,心有所思,不得不啟奏聖上!”

帝道:“可就說來。”那蔡雲中便道:“聖上所知,天朝南征之軍動則三十餘萬,兵士不可謂不多,糧草輜重不可謂不豐,兵器不可謂不利,而南方叛賊至多時不過二十萬,且都是匆促間聚集的烏合之眾。就兩邊勢力看來,賊眾可謂不堪一擊,一遇王師,灰飛煙滅才是,何以一經交鋒,王師反而速敗?以臣之見,天朝南征大軍之中,聖上詔令聚齊的八方兵馬占一十萬,武衡王麾下軍兵占一十五萬,州郡協助兵馬又有七八萬,而當時這三處兵馬分由兩位王爺統轄,平日裏行軍、布陣、攻伐都是絕少配合的。如此一來,軍心不一,兵權分立,兩邊各自為戰,怎能成功?大戰之初,微臣卻就察覺出此等弊病,便立時上報靖南王爺,王爺聽罷,深信微臣所說。隨後便就一齊謀於武衡王爺,且道:兩軍本都是受皇命所托,效忠本朝,本應合兵一處,對敵時也有照應,到時合力攻殺,剿滅叛賊,也好上報主上隆恩。未曾想當時武衡王爺聽罷,不惟不依,反而笑說:‘區區反賊,以本王麾下之軍破之足矣,何勞將軍?汝等看他叛賊勢大,深深懼之,本王卻視其如兒戲,到時反手之間,便都飛灰煙滅矣!何用勞駕靖南殿下出手?’因此不聽。臣等再三相勸,仍是不依。最終自家獨斷獨行,私自行軍,獨自結營,致使兩軍之間軍令不一,行動不協,而賊兵見狀,乘隙攻殺,各個擊破,怎能不敗?”

聖上聽罷,麵色微變,且道:“當日出征之時朕自有旨,宣武衡王為大軍總帥,靖南皇叔領監軍之職,統聽主帥之令,各處兵馬聽其節製,也是讓各軍協調之意,如今怎卻成了這般局勢?如今兵敗,主帥、監軍卻都有責!”

靖南王一聽,便跪地道:“老臣自知難逃罪責,然而正如方才蔡將軍所說,老臣當時確實向武衡王爺商議合兵之事。奈何王爺隻是不聽,卻言道:‘將在外君令尚且有所不受,況是王爺之令乎?’說出此等話來,臣若強求,定要使兩軍失和,怎好再勸?然此次南征大敗,臣與武衡王同為主帥,自然難辭其咎,甘受聖上責罰。”

聖上一聞此言,倒頭來都是那李玉的不是,登時現出怒容來,轉而問道:“武衡王,此事你又有何話可說!”李玉跪地道:“臣與貴臣失和,以致兵敗,當然知罪。”聖上見他知罪,便要下旨。然而一語未了,卻聽那堂上一人朗聲笑道:“好,好!”眾臣一驚,尋聲望時,那人卻不是別人,正是在李玉下首的護國將軍李鳴鬆。靖南王便斥責道:“大膽!朝堂之上,怎容如此張狂!李將軍貴為一國重臣,難不成把禮數也識不得了?”

帝一見這李鳴鬆此等形狀,卻也不氣,反而問道:“李將軍,發笑何為?”鳴鬆隻道:“臣發笑卻也不為別的,隻是笑他蔡將軍並一幹皇室宗親,沙場用兵未見得如何,如今朝堂之上,顛倒黑白,蠱惑聖聽,構陷忠良卻都是在行的!佩服,佩服!”

那蔡雲中一聽此話,登時作怒,喝道:“李鳴鬆!聖上麵前你敢胡言,謗毀命官,你又向何處借膽來!”鳴鬆冷笑道:“究竟誰在胡言,聖上自有定奪的,將軍自己心裏也明白,何必如此聒噪?”蔡雲中聽他語氣傲慢之至,越發添了怒氣,恰待回言,那聖上眼光忽的掃過來,砭在他臉上,淩厲之至,雲中心下不由得一驚,忙低頭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