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聽了那軍士回報,朱信憑在一旁怒叱道:“糊塗東西,他自稱是君爺故人,你們便都不認識怎的?是與不是一看便知,你等便當真沒有看清那人麵目麼?”兵士答道:“來人好生奇怪,帶著長帽,臉都隱在黑影裏,屬下等著實是看不清的。”
曉白一聽,便點頭笑道:“罷了,無論來人是誰,隻好生與我請進來便是。”信憑勸道:“三爺三思,此地乃是京城,天子腳下,耳目混雜,上麵察訪嚴密,凡事都要留個心才是。來人既然不肯以真麵目示人,便已經大有可疑,還是不接待為妙。”
曉白道:“不妨,總要看看來人是誰再下定論。”便領了他二人出後花園來。正看見前麵一撥玄影軍都單手提了劍,亂紛紛退到麵前來。曉白心生好奇,細看時,見一黑影從眾軍身後彪然一閃,忽的一聲,冷風一陣,迎麵而來,烏光閃現,劍氣肅肅,直逼眉睫。
曉白一見那人影,心下一驚,早認出是誰來,躲那劍鋒時卻不覺慢了一拍,對方劍鋒刷拉拉緊貼著他肩頭滑過去,劃破了袍襟。左右信憑、玉南見這人無禮,雙雙拔劍就要上前賭鬥,曉白一聲攔下。
便聽那人笑道:“不濟事,不濟事!師弟入京這才幾日,怎就將劍術也給荒廢了,連為兄平平常常的一劍竟也躲不過!”
曉白笑回道:“師兄取笑了,曉白劍法本來平平,師兄手中烏龍劍勢力渾厚,做師弟的如何能躲得過?多謝方才師兄手下留情呢!”
眾人聽了兩人答話,吃了一驚,看那人時,正是李鳴鬆。那朱信憑、沈玉南二人都暗自歎道:“莫不是眼花了,此人不是被調到建州督軍了,如今怎卻在這裏現身?”一時都摸不著頭腦。這裏關曉白早將手一迎,將李鳴鬆請到屋裏去敘舊了。
李鳴鬆入屋上座,曉白相陪,朱信憑、沈玉南便在身後侍立。鳴鬆滿臉愁苦,待要說話,曉白卻先向他道喜。鳴鬆驚問道:“師弟此話何意,為兄何喜之有?”
曉白笑道:“師兄何必遮掩,滿朝上下誰人不知師兄受聖上恩封,加為侯爵,督軍建州,朝中降龍鐵騎軍一部盡都為師兄統帥,可見是朝廷倚重的意思,怎能說不是大喜呢?如今師兄本應在建州才是,而今怎卻到師弟這裏來了?”
鳴鬆聽罷,鼻子裏哼出一絲氣來,冷笑道:“師弟這是在取笑我麼?”曉白驚問道:“師兄何出此言?”
鳴鬆聽他問,憤憤喝一聲:“這京城之中便要出大事了,我等性命便要朝夕不保,師弟當真不知?”曉白搖頭道:“不知。”
鳴鬆冷笑道:“師弟向來心思機敏,明察秋毫,如今到了京城,怎就連這裏風雲變幻的情勢都沒有看破?聖上如今單單召師弟入京,沿路又有大兵調動,早有謀害之心,剿滅三絕門之意,師弟當真不明白?”
曉白聞言笑道:“怎能呢?如今本門受天朝招安,分封受賞,已是天朝之臣,如今入京,前後也受天朝的禮遇,怎能有相害之心?師兄此言恐怕不真吧!”
鳴鬆冷笑道:“師弟怎就這般不通?若論招安,我寶雕宮可在前麵呢,如今不也是被人視為眼中釘,恨不能除之而後快?師弟若不信,也有實證,師弟來京時可見了本派軍將四處調動,分派到朝廷大軍兵營中駐紮了?”
曉白點頭道:“見自見了,隻是聽說這等軍將都是奉了聖上旨意的。也是朝廷總體布兵,拱衛京城的意思。”鳴鬆冷笑道:“若當真如此也還罷了,隻是既是總體調兵,怎調派的大都是我寶雕宮的兵馬?而且我這個護國將軍卻又一點風訊也未曾聽到,可不是奇怪的很!如此削奪我兵將,可見這當今的人主私下裏要有動作了。”曉白笑道:“這是聖上之意,朝廷之旨,我們怎能揣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