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月聽罷,直勾勾望他一陣,甩開手說道:“卻都是一派胡言!你當時若是真的要刺殺皇帝,如今我刺他之時你怎又出手相救?可是自打自己的嘴巴了!”曉白少不得解釋道:“你也是不通的很。正所謂此一時,彼一時呢!總不能相提並論。再者,你當時殺那聖上容易,他那宮中侍衛高手如雲,你能走得脫麼,我總也不能看你送死!”
碧月一聽,臉色和緩許多,卻道一聲:“你少說這些,又有什麼不能相提並論的,你倒要說的清楚些個。”曉白道:“當時我初來京城,寶雕宮之事隱而未發,勢還有可為,殺了這皇帝尚且能扭轉形勢也未可知;然而此時寶雕全派大多覆沒,縱然殺了那人,卻也無濟於事,卻還引得天下大亂,又何苦來哉呢!”
他這話碧月卻並未聽得真切,然而聽他說起寶雕宮之事,不覺傷心,暗道:“此時我可是家破人亡了呢,親故大多都罹難。如今落魄,住在此處,雖說這關曉白也是有心的人物,畢竟也是寄人籬下……”想到此處,索然無味,倒也不去想目下之事,慢慢的起身,出去了。
曉白忙跟過去,見她在後花園裏閑坐,知道在想心事,便在不遠處默默地看著。此時明月在空,清輝滿院,朦朦朧朧,碧月斜倚在石桌旁,銀輝灑落在披著單縑的臂膊上,如玉請,似雪白。加之靜處的身姿,哀怨的神情,清風裏群花微顫,讓這一番情景更增加了幾分仙子風度。
曉白在一旁不由得看的癡了,心中的律動也緩緩延緩下來,頓時覺得此時的碧月可望不可即。碧月此時回頭看他,淚眼朦朧。曉白見了,慌忙上前,懷中摸出絹帕替她拭淚,如此,碧月不禁嚶嚶哭泣起來,曉白忙坐在一旁,把她攔在懷裏,碧月便伏在他肩頭,簌簌的落淚。半晌方才貼他耳根輕輕道:“曉白,我隻管亂發脾氣,你別怪我……”曉白安慰道:“怎說出這等話來,我怎能怪你?”撫著她肩兒把身子輕輕搖著。半晌,碧月心裏慢慢的安適,雙眼不知不覺間漸漸合上,朦朧道:“曉白!”“恩?”碧月隻是癡癡的,迷離道一聲:“我可一無所有了呢,……你可別負我……”
不說那碧月、曉白兩人如何,卻說那皇宮大內,聖上至尊,當時經那冷玉上奏,忙回梨春宮去看視麗妃,見那麗妃傷寒更重,昏迷不醒,整日湯水不進,整個兒身子都瘦弱了下去,看著沒個人形。
聖上在床邊看視一回,細看了那神色,心下大慟,急招太醫院一幹禦醫覲見,一一訓示,定要醫好麗妃之病。那一幹太醫見聖上動怒,也隻是跪地諾諾不已,然而也都是心中有數的,藥石無效,都知這妃子之命恐不長久的了,然誰敢說出這話來?一時間外麵宮女進藥膳來,聖上一手接了,放在一旁的玉桌上,問是何藥,是哪幾味藥所配,下麵一個太醫便細細回他。
聖上一聽,知道是進補的藥物,沒有大害的。方才向那床沿上坐下,攔起床上麗妃,安置在懷中,騰出手來取過藥膳,一旁冷玉忙雙手奉上,聖上一隻胳臂繞過麗妃肩兒,伸手接了,托在手中,這隻手卻拿了湯匙,自家先嚐那藥滋味。微微一嚐,眉頭一皺,招手道:“何這般苦味?多放些蜜糖來。”近旁宮女立馬呈上進貢的上等蜂蜜,啟開封蓋,雙手呈上。聖上自家把蜜糖加進調和了,後嚐濃淡,嚐過了,慢慢喂那麗妃服下。
豈知麗妃乃是久病之人,怎能服下去?那入口之藥多半流出,滴在聖上龍袍之上。那左右大小宮女見了此等情狀慌作一團,忙都上前服侍。冷玉在一旁道:“陛下可就歇著,喂藥之事還是奴婢來。”那聖上哪裏肯聽?一聲喝退,畢竟將藥膳慢慢服侍那麗妃喝下了。又在一旁默默坐了一陣,老大傷感,悶上心頭,暗道:“好端端個人兒,竟然得了這等症候……”囑咐那下麵宮女一番,起身回宮不提。